難,只是要讓馮將軍明白,楊將軍乃南蕭不敗神話,馳騁沙場二十載,豈會輕易敗於柔然?若無必勝把握,他豈會自請征討柔然?”
楊策為南蕭降將,雖是手握重兵的鐵血將軍,卻於大寧不受重用,此番請戰,必想立下赫赫戰功,於大寧朝堂站穩腳跟,令文武朝臣再也不敢小覷,若是敗於柔然,豈非讓自己再無立錐之地?
一番念頭閃過,馮晉淡定道:“公主堅信楊將軍定會凱旋?”
寧歌柔然一笑,“世事並無絕對,倘若依你所想,北疆七鎮落入你手,你以為華太后會將北疆七鎮拱手相讓麼?不是烽火連天,便是戰鼓齊鳴,你想安享太平,怕是不可能。再者,柔然能否言而有信,是否甘心讓你吞下這塊肥肉,亦非絕對。”
馮晉臉色微變,眼色連番變幻,似是陷入沉思。
綾子望望馮晉,又瞧瞧湘君公主,又驚又怕,且敬且愁,擔心馮晉突然發難,又希望此番言語打動他。
寧歌冷冷凝視,面上沉著,手心滲汗。
馮晉黑甲在身,佩劍奪人,濃眉微結,仍是未作任何言語。
屋外夜風呼嘯,震得窗欞簌簌抖動。對峙半晌,卻似一年半載那般漫長。
寧歌側臉望向窗臺,悠悠開口,“幾年前,我流落北疆。有一次,劉伯伯在草原上教我騎馬射箭,後來,劉伯伯因事走開。恰在此時,兩個柔然騎兵看見我,策馬朝我衝過來,狂笑著一鞭抽在我身上。我怒極,在他們揚長而去之際,彎弓射殺兩人。”
綾子驚得臉色煞白,可以想象柔然騎兵多麼張狂,亦可想象公主多麼憤怒。
那抽箭搭弓瞄準之際的眼神,定是殺氣凜冽。此時,馮晉瞧見湘君公主的目光冰冷裂人,仿似千年玄冰。
寧歌緩緩眨眸,“一箭射中後頸,一箭射中後腦。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從此,我便立誓,倘若有人侵犯我,我要他十倍償還。”
一字一句,殺意鏗鏘。
馮晉臉色淡然,卻掩飾不住敬佩之色,“公主神勇,不讓鬚眉,末將敬服……”
寧歌不令他繼續說下去,轉首凝視他,“去歲,我跟隨陛下至廣林苑行獵,為匪賊劫持,後獲救,匪賊被關押在死牢。只要匪賊說出幕後主使,他便能撿回一命。如今,匪賊已經放逐江湖,天高地遠。”
她目光幽靜,卻似正午陽光那般耀人,令人不自覺地俯首避開。馮晉一介武夫,卻沒來由地有些懼然,他自然也明白,湘君公主道來京中往事,意在言明:若他此時回頭,公主不予追究。
可是,他需要她的不予追究麼?
馮晉微作一笑,“公主之意,末將明白。”
寧歌冷冷道:“是忠,還是義,或是北疆七鎮,或是荒野拋屍,取捨在你一念之間。”話落,她回身入內,珠簾在她身後脆脆晃動,“綾子,送馮將軍。”
綾子應下,拱手有請馮晉。他卻僵立不動,似已風化一般,但見他目色凝重,似有萬千頭緒紛擾。
良久,馮晉轉身離去,腳步沉沉有聲,似有千鈞重,一聲聲似踏在寧歌心坎上。
綾子拂簾入內,但聞湘君公主長長嘆息,又見她黛眉緊皺忐忑不安,便扶住她,愁苦道:“公主,馮將軍會站在我們這邊嗎?”
寧歌吁了一口氣,“回頭與否,要看他如何取捨,我只有五分把握。”她頹然跌坐下來,“如此看來,他與許盛並無深交,只是下令守軍不作抵抗。方才你也看見了,此人秉性不壞,卻也奇異,在他眼裡,忠義如糞土,唯有疆域與權勢才能打動他。”
第十闕 朔風颯颯鳴(6)
綾子不解,“不過,公主並無以北疆廣袤疆域與權勢為誘餌打動他。”
寧歌輕輕搖首,“北疆已是他囊中之物,我只能點出囊中之物太過燙手危及生命,逼得太緊反而不好。”
綾子接著道:“在權勢與生死之間,自然是生死較為重要了。公主陳述諸多利害,對他來說無異於醍醐灌頂,倘若這樣都不能令他翻然醒悟……”
寧歌捂額,神色疲憊,“馮晉很清楚北疆局勢和柔然鐵騎的厲害,不過他不清楚楊策的底細,我稍微點撥,他自會明白。我大寧向來重視北疆七鎮,母后斷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想要做個太平地頭蛇,簡直是痴心妄想。”
綾子憂心忡忡,“可是,倘若他一意孤行呢?或是許盛逼得太緊,他無法單獨行事呢?”
寧歌無力一笑,“放手一搏,風險太大,因此,我們要另做打算。”
綾子喜道:“公主有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