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幫她開了門,用後即丟?他也恢復了冷冷的臉色。
“你去洗澡,我檢查這屋子所有的門窗。”
“喔。”
她沒有反對的理由,默默地去衣櫥挖出衣服,再默默地走向浴室。
她掩上浴室門,又開啟,以一種哀兵的姿態看他。
“你浴室門不用關,我不會進去。”他立即走開。
她沒說話,便將浴室門板輕輕掩至最小縫隙。
他隨即開始檢查屋內門窗,一扇扇去轉動把手和鎖柄,發現廚房通往後陽臺的喇叭鎖也有些鬆動。
她很快就衝好澡,洗去一身汗水,換了一套休閒運動服。
他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看電視,她慢慢走來,坐到另一張沙發。
“副總,謝謝你。”
“你不知道房間的門鎖壞掉?”
“我不知道。我本來就沒關門睡覺。”
“你不怕?”
“不怕,屋裡又沒別的人。”她低下頭,欲言又止,指頭絞了絞,見他沒說話,好半天才又迸出:“門關住了打不開……才難受。”
“幽閉恐懼症?”他已猜到她的症狀。
“是吧?”她聲音小小的,沒給他肯定的答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唔。”
“是你爸爸公司出事之後嗎?”他繼續追問。
她身體明顯地抖動一下,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睛,又馬上低下頭。
“好像是。”
“你爸媽知道你會這樣嗎?”
她搖搖頭。
“你爸爸還在高雄?”
“他現在在上海。他有個朋友找他,希望借重他在工具機方面的專業和技術,我爸也想重新開始,就帶我媽媽一起過去。”
“所以你家就只有你一個人在臺灣?”
“還有叔叔、阿姨,他們都在高雄,週末有空我會回去看他們。”
“你這個……症狀,需不需要看醫生?”
“不需要。已經很久沒發作了,剛才就突然爆發……唉,我也不知道,明明找鎖匠來就好,可是我一秒鐘也待不住,我不想被困在房間,越去想,就越受不了,剛好、剛好你打電話來……”
她還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說話,如果不是蓋俊珩就坐在旁邊的沙發,別人可能以為她在自言自語。
她需要找人說話吧。蓋俊珩心頭一緊!莫非打從四年前他父親公司出事後,她就一人單打獨鬥,沒有奧援,沒有可以抒發壓力的談心物件,以致於悶出心病來?
他記起了她獨自待在大辦公室卻從不鎖門,不是她不注意安全,而是她根本不願意把自己鎖住吧。
“那時兆榮工業爆發財務危機,被懷疑掏空資產……”他試圖尋找她心結的源頭,一面注意她的反應,只見她還是低頭,呆呆地捏著指頭,便又問說:“都是靠你撐過來的?”
“不完全是,我只是幫我爸。”她聲音低低的:“公司出事時,我知道該怎麼辦,找幹部開會,找銀行,找董事,找股東,爸爸急得高血壓發作,就送他去住院,我再回到公司,繼續尋求解決問題的管道。但是歐美工具機市場持續低迷,訂單變少,我爸投資的連動債又慘賠到一文不值,根本沒辦法贖回,所以我們還是付不出料款和員工薪水,但我爸絕對沒有掏空資產,絕對沒有,公司的廠房、土地、機器都在。”
該是激動的,但她語氣仍是平平板板的,也不停地抓捏指頭。
“是的。”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兆榮工業只是投資失誤,造成鉅額損失,但生產營運還是正常執行,所以銀行團才願意接手重整。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對員工、對股東、對債券銀行都好。”
“我爸卻留不住了,他勢必要辭職以示負責,離開我阿公白手起家的公司,其實……我也有責任的,我該阻止他買連動債。世上哪有那麼好康的投資,保證每年獲利十幾億,騙人,都是騙人的!”
她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起伏,像是風吹過水麵微微揚起的波紋,乍聽之下還是十分平靜,可是她卻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捏著指頭。
他注意到了,她不是捏指頭,而是拿指甲互掐,將兩隻手掌的指頭的手背掐出一個又一個紅痕。
“不要掐!”他大吼一聲,立即起身,走過去用力握住她的雙腕。
他雙手這麼一握,將一直低頭的她拉得仰起身來,圓睜一雙驚恐地大眼,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