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低聲喚道,“對不起……”
晨間,她下朝歸來,終是迫不及待地派人請來了方延瑞一敘。
書房內,炭火燒得清脆作響。一杯接一杯的濃茶落喉,褚宛翕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此刻面上的憔悴與疲憊。
與她隔桌對望,方延瑞見她眼周青黑,心裡似乎也有了些底數,“難得陛下單獨傳召微臣,卻不見上官逸逡到場。”
“平日裡,國事自當應與二位相商。然則今日,朕卻想要避開上官先生,與您談一談家事。”褚宛翕垂眸苦澀一笑,“方先生身為帝君恩師,有些事,自也多會為帝君他考慮,不是嗎?”
不禁抱拳向她見禮作揖,方延瑞俯首沉沉道,“請您直言無妨。”
“倘若……朕當真要滅齊……方先生認為,帝君會有何所為?”屏息間道出這番話,不知緣由,褚宛翕緊攥的手心中已然隱隱滲出了細汗。
☆、正文 第79章 孰家孰國(2)
聞言,方延瑞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角,眉間微蹙道,繼而一聲嘆息,看向她道,“陛下可曾見過,民間的母親責打自己的孩子?”
想起自己幼年時便已失去雙親,褚宛翕倒也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但說無妨。”
輕輕點頭,方延瑞思索了片刻,復而面色沉重地開口道,“孩子做錯了事,她嚴厲的母親會責打她,並告誡她下不為例。雖然孩子受了皮肉之苦,但母親的初衷是好的。”
“先生的意思是……”
“那孩子和別人家的孩子打架,也捱了巴掌和拳頭。可這個時候,最義憤填膺的人,卻又正是當初狠狠責打孩子的母親。”方延瑞察覺到褚宛翕面上的疑惑,這才又悻悻道,“如今這齊國對於崇安帝君而言,就好比是他犯錯的孩子。”
傾刻間明曉了她的心思,褚宛翕不禁站起身道,“先生是說,如今帝君雖對伏德佩施以手段,卻並非想將其置於死地。而,將來一旦朕向大齊派兵。帝君他……則會是第一個前來阻止朕之人?”
“陛下明鑑。”方延瑞面色沉著地答道。
這一刻,褚宛翕方才參透當日淳素的話語。倘若燕齊兩國再次交戰,靈均定然會不顧一切地力保大齊江山,不惜與自己決裂!
累了,有時候,她真的已經累了。或許早在當初,她本就應該知曉。二人的感情,冥冥之中已然牽動了太多的人與事,甚至是家與國……
“方先生,朕現在收手,為時可晚?”凝眸望著她,褚宛翕根本不敢想象伏靈均與自己情斷的那一天。
釋懷地一笑,她且道,“懸崖勒馬,尚可。陛下且放心罷!”
午後,獨自坐在窗邊,他靜靜地品著茶,閒來無事隨手便翻閱起了褚宛翕送來的幾本琴譜。
伏靈均曉得她喜歡聽齊地琴曲,故此,每夜當她踏足崇安殿時,他也都會為她撫琴一曲,為她排解憂愁。
“主子,這是今日的密函。”撥開暖閣內間門外的珠簾,韶溪邁著碎步來到他的面前,躬身便向他遞上一枚信封。“送信的那位大人正在殿外候著,不知……”
“讓她進來。”伏靈均放下琴譜,隨手便拆開了信封。
韶溪應了一聲,隨即便轉身出了內間。
待他走遠,伏靈均這也才抖開信紙,細細看了起來。不料,寥寥數字,他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完全僵在了原處……
“小的參見主子,千歲千千歲。”殿外的女子走進內間後,立刻便向他跪地行禮,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
將那信紙幾乎揪成一團,伏靈均將跟隨而來的韶溪屏退在外,努力平復了許久,方才用細微顫抖的嗓音問道,“淳于將軍身手不凡,怎會……怎會輕易遇刺身亡?”
“回稟主子,此事諸多蹊蹺,小的亦然派人查探了一番。那刺客,似乎是為江湖上一個名喚‘離機堂’的組織所派。”女子頓了頓,復而道,“刺客於屋頂垂下棉線,引離愁草之毒入將軍茶杯之中,並未與將軍正面交鋒。離愁草無色無味,藥效緩慢。將軍府的人,也是在第二日方察覺將軍昏死在了床榻之上。”
她怎麼會死……她不可能會死……
離機堂,好一個離機堂!難道,只是因為自己曾經喜歡過淳于將軍,褚宛翕就要將她置於死地嗎?
按捺著心間的愁緒,伏靈均冷靜地思索了片刻後,不禁依舊鎮定自若地問道,“當初本君離開齊都前,淳于將軍並未與本君有所交集或是言談。她身上發生了何事,本君自也不知。你可有多加打聽她遇刺前的異樣?”始終,他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