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她心裡只是對他新增了幾分寵溺之情……
……
坐在前行的車輦中,他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卻又時刻透過紗幔觀察著窗外的世界。連日的行程後,車隊終是抵達燕齊邊境。此刻即將踏上大齊國土的伏靈均,心內難免有些彷徨與不安。
世事難料,這片他摯愛的土地,最終卻將他傷得體無完膚!或許,當真是造化弄人罷……
“啟稟帝君主子,大齊方才差人來報,來使已然準備就緒,此刻正在雲雁關前悉心恭候陛下聖駕。”韶溪的聲音由車廂外傳入,將他思緒打斷。
聞言,伏靈均沉默片刻,方才開口答道,“為防齊軍有詐,你且傳命讓御林軍嚴加防範,務必保護陛下安全。”
“是,主子。”韶溪在車廂外應聲道。
正午時分,浩蕩綿長的大燕車隊終是抵達兩國交界的雲雁關處。燕齊兩國連年征戰為敵,已然數十年不曾互派來使。此番燕國皇帝親自駕臨,自是引起了齊國朝堂上下的高度重視。
雲雁關前,數百齊人分立兩列,久久注視著從北地遠道而來的車隊,或是欣喜,或是疑惑。
城門下,但見一中年女子身披銀色戰甲,盔佩大齊將領一等朱羽,手扶腰間長劍,英姿勃發,不怒而威。
遠遠見著車隊停下,女子那扶著佩劍的手卻是收緊了力道。十餘年過去,她的兩鬢難免添了些霜白。再次見到他,她不曉得自己應當以何種姿態來面對他……
望著前來迎駕的齊國大隊人馬,臨槿第一次見這場面,不免有些驚訝。回過神來,她急忙繞行到車前,替蘇維禎掀開了馬車的簾幕。
頭挽飛星逐月髻點綴以舞鳳展翅金步搖,一襲朱紫描金牡丹錦緞鳳袍加身,蘇維禎徐步走下馬車,赫然現身於齊國眾人視野之中。回到燕地許久,當她再一次踏上齊國國土之時,心內已然是另一番滋味。
身為大燕的帝王,她,終究會讓這些齊人知曉……何為真正的切膚之痛!
在韶溪的攙扶下,伏靈均也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馬車。今日他身著一襲朱紫描金靈芝錦緞龍袍,髮間高束九龍白玉冠,襯以眉心一處金色龍紋花鈿,著實在人前難掩周身光輝。相比於舊日在崇安王府中時,今日的他,卻更是讓人心生敬畏。
“進關後,你且先在驛館中好生歇歇。暫且修整一夜,明日,我們便可動身前往齊都了。”蘇維禎的笑意溫和淡然,話語聲也極為溫柔。
緩緩行到她的身側,伏靈均見她如此,沉沉道,“你大肆派人去調查淳于將軍,其實,你早已經知道了,是嗎?
“知道甚麼?”蘇維禎面露疑問,“齊國赫赫有名的淳于將軍重歸朝堂,朕派人打聽一番,但求知己知彼罷了。如今,你也開始關心朝政了嗎?”
察覺到她笑意深處藏匿的些許敵意,伏靈均唯有選擇緘默,垂眸道,“罷了。”
滿意地望向他,蘇維禎緊緊挽住他的手,繼而昂首引他徐步前行。自信的笑容從未自她面上消逝,可是被她這樣牢牢牽著,伏靈均心內卻已然五味雜陳。
“或許,一切早已無法挽回了。”走在她身側,他忽然苦澀地笑道。“自陛下登基之後,冥冥中,臣伺的維禎已然不復存在了,不是嗎?”
聞言,她只是淡然地一笑,“既是當初帝君選擇之人是褚宛翕,如今,不是應該坦然接受褚宛翕的一切嗎?”
此刻,她正是在效仿伏靈均當年對她所說過的話。
“維……”自嘲地笑了笑,伏靈均頓然凝眸望向她道,“今日聽聞陛下所言,日後,臣伺自會改口。”
停下腳步,她沉默地與他對視了片刻,不禁稍稍屏息,“人前守著規矩,朕亦然無可奈何。而在人後,你喚朕‘維禎’也好,‘宛翕’也罷。朕最不願聽到的,便是你喚的那聲‘陛下’及你自稱的那句‘臣伺’!若你不喜歡,日後朕絕不再打聽關於淳于緝熙的任何事。”
心間莫名地有些感觸,伏靈均一時如鯁在喉,唯有故作平靜地開口道,“或許,一直以來,都是本君錯了。本君不該猜疑你,不該質疑你的決定。對不起,宛翕……”
聽到他開口喚自己名字,她完全愣在了原處!
宛翕……直到今日,她才終於從他心裡,徹底地抹掉了蘇維禎的存在……
遠遠看到盛裝而來的二人,淳于緝熙立刻帶著眾人快步上前迎接,不敢稍有遲疑。眼瞧著久未謀面的伏靈均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不安的心卻也跳動得越來越劇烈。直至行到他們二人身前,淳于緝熙方才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