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願意見他,那他就不來。只是在這之前,自己一定要是親眼見過她平安無事才好。
他這樣想著,腳下生風地穿過抄手遊廊,前頭就是正廳,莫冉折多半會在那裡等自己。
遊廊很長,下頭便是潺潺流過的清澈溪水。
君年滿腹心事,連這些以往能讓他駐足感嘆的景緻都沒有興致瞧了。
他匆匆行至一半,突聞一陣脆玉般清響的笑聲傳來。君年愣了愣,順著餘光一瞥,頓時就僵住了。
遊廊之外,翠竹之旁,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溪水中央,鞠著一捧水在和小丫頭玩鬧,水珠四濺,點點熒光。她時不時地彎腰摸索著什麼,看樣子似乎正在水裡抓魚。
夏日的晨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金光閃耀,炫目地讓人睜不開眼,更是給這一幕蒙上了一層不真實感。
君年不可思議極了。乍一眼看過去,他幾乎都要認不得這就是花荼兮。
她竟是梳了一個少女的髮髻,有幾縷垂下垂在肩上,縝發如雲,素頸燦玉。許是在水裡頭玩著不方便,她將層層疊疊的淺色裙襬鬆鬆打了個結,露出光潔的小腿,踢踢踏踏地踩著水玩。竟是完全一副小女兒地天真之態。
君年一動不動地看了片刻,慢慢將視線移到她的雙眸上。
眼神清澈,不染塵垢。
然後他瞧見莫冉折走過去,踏在溪石上對她伸出手:“玩了一上午了,還不快上來。”
“不要。”她一個眼波橫過去:“我還沒玩夠。”
莫冉折似乎笑了笑:“你不上來,我就下來。”
花荼兮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嬉笑兩聲,轉身踩著水跑遠了。
莫冉折蹙了蹙眉,正要把人抓回來,卻不防她一個轉身扔過來一條大紅鯉魚。
“不用下來了,我給你抓!”少女頑劣的聲音響起。
莫冉折被她濺了一身的水,腳邊還有一條大魚在不停蹦躂,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似乎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張了張口:“淘氣。”
那樣溫柔寵溺的樣子,君年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刺瞎了。
花荼兮最後還是被莫冉折抱了上來,被他按在懷裡把溼噠噠的水擦了個乾淨,末了還在她白生生的面頰上啄了一口。
君年像根木樁子似的在邊上看著。
他要是還不明白眼前的這一幕是什麼意思,那就真的是白活那麼多年了。
這個莫冉折,竟然拐走了他的寶貝妹妹!
花荼兮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可他都記得!那可是妹子啊,當成妹子在養的阿荼啊…
這等行為,簡直…簡直是處心積慮,老牛吃嫩草,令人不齒!
自己居然還見鬼的覺得他靠得住。
君年一口血簡直嘔到了喉嚨口,站在廊上衝著他一聲怒吼:“莫冉折!”
莫冉折對語氣中的怒氣恍若未聞,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道:“你看誰來了。”
花荼兮循聲看過去。
君年本是怒火中燒,此時此刻對上那雙綴滿細碎陽光的眸子,脾氣一下子就漏光了。
花荼兮定定地看著他,一直看到君年渾身發毛,她才一扭頭,埋在了莫冉折脖頸間:“沒什麼好看的,眼睛疼。”
莫冉折登時沉沉地笑了。
君年連鼻子都氣歪了。明明莫冉折跟自己犯的事一樣,為何待遇差這麼多!
且說花荼兮這邊倒是真不怎麼想見君年。
他跟莫冉折做得這事兒當真讓自己吃盡了苦頭,讓她氣得牙癢。再怎麼口口聲聲為她好,這種方式她也無法接受。要不是莫冉折自那之後一直陪在她左右佔盡先機,這會兒花荼兮能原諒他才怪,更別說喜歡他了。
可就是因為莫冉折什麼都不說,不多言不解釋,只悉心照顧,以退為進,潛移默化地就讓自己接受了他。花荼兮喜歡就是喜歡,就算之前再如何不開心,在得知了自己心意後也不捨得多生他氣了。
可君年就沒這機會了。於是地位跟季了一樣在花荼兮的心裡一落千丈,全輸給了以前排不上號莫冉折,國相大人這一招不可謂不黑心。
“你要是不願見他,我們就不見了。”此時此刻,莫冉折還在下黑手。
花荼兮點點頭。猶豫片刻,湊到他耳朵邊道:“我氣還沒消,不過應該就快消了,等過陣子再見。”
莫冉折忍俊不禁,真的覺得手裡這個寶可愛極了:“好,隨你高興。”
君年一臉怨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