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表面上沒講,但心裡大概是這麼想的。”董音看上去十分懊惱:“我當時意識到闖了禍就嚇跑了。後來我又去看過老夫人,她的眼睛已經徹底失明瞭。”
書衡無語,這都什麼事。
“我特意買了個丫鬟留在那裡伺候,靈知後來知道了。”
“…他該不會很生氣,把丫頭送回來了吧。”
“那倒沒有。”董音看起來更落寞了:“他後來送了我佛前供奉的平安符,還有一隻開過光的佛器,是一隻玉缶。”
平安符,那是一般寺廟裡接受了香油錢布施什麼的都會送的,但缶,那就是否啊。難道靈知曉得董音的心意,他拒絕了?
書衡回憶起來,早在她去江南的時候,董懷玉便與靈知過往甚密,如今想來定是這個哥哥不拒絕妹妹的跟隨,總帶著她,所以才會給董音的愛情製造萌芽的機會。按理女孩子大了就不能輕易見外男了…可靈知是個出家人。董懷玉大概也沒料到自己把靈知當知己,而自己的妹妹竟然想著睡大師?!四年啊,書衡有點相信她是魔怔了,跟當初瞄上誠王劉沐的荷爾蒙躁動不一樣,她陷入一個名叫靈知的魔障。
書衡看看黯然垂淚的董音,又打量這擺設用心的華屋,她果然成熟多了,不像以前那樣,失個戀就病倒,就臥床,哪怕內心受傷,表面也學會了假裝若無其事。
“你要嫁給那個“未見得十分不堪”的男子麼?”
董音的面色急劇的蒼白了,忽然一翻身嘔吐起來。書衡嚇了一跳,忙端了水給她漱口:“身體不舒服?”
董音慢慢搖頭,拿帕子拭了嘴角:“我有父兄護著,董家撐腰,便是隨便嫁給了誰,都不會吃虧的。這些我都曉得。但我沒辦法呀,”董音眼圈又紅了:“我一想到以後要跟那個男人一條被一個枕頭,我就想吐………”
書衡嘴角直抽抽,事情好像有點大條了。
“我祖父曉得我的心意。他老人家只說,董府不會出面提供任何幫助,由我自己去辦,法子自己想,但不得傷風敗訴,辱沒家風。若能讓靈知還俗,考取功名,他便不會阻攔。十六歲就是界限,我若沒有辦成,就聽他的安排嫁人去!”
…到底是心疼孫女的祖父,這條件已經很寬宏了。
書衡本就覺得奇怪,董音默默做了這麼多,聰明如董懷玉,睿智如董閣老,會完全不知情,如今看來到底是有人在撐腰。話說回來,若非父兄嬌寵,讓她自幼與其他女兒不同,只怕也不會有今天這種性子。董懷玉去找靈知要是不帶著她;她有機會生情愫
“你哥哥呢?”
“我哥哥後來察覺到了一點,便不帶我出去了。”董音表情有些陰鬱。
“你覺得他為何送了你缶呢?”書衡有點好奇,董音對自己的作為和遭遇到底有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囿於清規戒律?困於世俗禮法?為著普渡眾生無意於人間小愛?”董音湊著腮幫,眼神有些迷茫。書衡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尋了一堆客觀理由出來,就是不願意承認他可能根本對你沒感覺。
“有一個問題,有一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他是立志供奉佛祖不動女色,還是僅僅是,僅僅不喜歡姐姐這個型別的呢?”書衡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問清楚。
若是第一種,其實她是不大信的。佛教的信仰之力固然強大,但很大程度上,庶民進入寺廟是為了躲避勞役賦稅抽丁等等,或者躲饑荒。譬如王浩宇。若是第二種,那就無奈了,畢竟桃子再選美可口對方愛的是蘋果,那無可奈何。
書衡扳扳指頭,王浩宇,他今年應該二十了,剛好弱冠。
董音果然答不出來。
“你有沒有明確的傳達過自己的心意呢?”書衡觀察著董音的表情繼續問:“你都做了些什麼?”
董音輕輕揉著手帕,臉上顯出兩朵紅雲:“談過琴,送過畫,寄過詩,特意請他講經,還送過荷花。”
“你沒有告訴他你喜歡他?”
“…這,這如何說的?”
書衡懊惱的捂頭:“你曉得靈知的名氣有多高嗎?在江南都有貴婦名媛收集他的畫像,他的經文筆墨。送他琴畫詩,荷花就更不用說了,那些人多的是啊。他又怎麼知道你有婚配之意?你覺得你給老母送了丫鬟就做了蠻多,那你曉不曉得有些人都恨不得叫乾媽了?”
“可是我那意思都暗含在…”
“暗含什麼呀,你得更明白些呀。”書衡翻身離開座位,有些急切的轉來轉去:“猜謎這種事情最讓人討厭了。好不好講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