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己一份力。書衡卻想有了旱災不是應該賑災嗎?要求神不也是求龍王嗎?太后想求的是觀音淨瓶露?難怪貴妃姑姑前些日子賜了串迦南佛珠並一個羊脂白玉比目磬出來,原來後宮最近都忙著這些事。
明修大師身為方外之人,卻能得到一幫貴人看中扶持,長期遊走高層,便有著世外高人的形象又如何會真的厭紅塵絕富貴?書衡亂七八糟想著,袁氏母女已被引入講經堂,奉上了茶水。明修笑道:“這原是佛前收起的金掌玉露,烹的新貢鐵觀音。二位嚐嚐。”袁夫人連聲稱謝,又連聲贊好。隨後,又少不得添些香油錢。
與書衡不同,書衡雖說已不在一門心思崇仰科學,但對宗教之類誠心是有,敬畏之心卻無,袁夫人卻是切切實實的受寵若驚。明修大師因為自己的見識和修為,連太后都恭稱一聲佛老,一般的人輕易瞻仰不到佛顏,而她們今日不僅被大師主動接近了,還請入室內奉茶,實在是莫大的榮光。袁夫人覺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受到了佛蔭。
“…那靈知年紀尚幼飽經患難,卻也自有一份福緣,老僧在這裡先謝過兩位搭手了。”
明修大師先講了一番輪迴,又說了一番因果,末了,話題一轉提到了山門前那個小和尚。書衡聽了暗暗吃驚,這大師是明字輩,廣濟寺目前也有了五代僧人,明,靈,空,智,圓,那個落魄的小和尚竟然排了第二輩,靈字輩,難不成竟是這明修的嫡系傳人不成?袁夫人自然也想到了,隨即心裡既驚又喜,她也沒想到這隨意的一出手有這麼大的效力,難怪大師特特出面,親自請兩人喝茶。這倒是多虧了書衡,否則她急火攻心,說不定真會跟何金藝鬧起來,白白的讓人看熱鬧不說,自己也折了面子,再加上擾亂佛廟清淨,只怕佛祖也會不悅。她看看書衡,便是早認準了女兒是個福星,如今還是忍不住喜上眉梢。
趁著今日感情熱絡,氣氛剛剛好,袁夫人含而不漏,委婉晦澀的尋問添丁一事。書衡在身旁聽的心裡微囧,忍不住偷笑:這種事不問相公反倒來問和尚。袁夫人面上還算鎮定,可眼神中的急切卻已經出賣了她。明修大師拈著佛珠唇畔含笑的姿態可比當初拈花迦葉:“夫人不必過慮。該有的,總會有的。”
書衡更囧,覺得大師真是會說話。若是將來有了兒子,那這番話自然是預言,還寬了袁夫人的心。若是將來還是沒遺憾未能得子,那這番話就變成了含蓄的提點:不必過慮。不要多想,命裡不該有的,強求不來。但看看袁夫人眉梢眼角,藏都藏不住的興奮,顯然只想到了前一種…這樣也好,書衡默默的想。
得了佛口金言,袁夫人心情倍爽,回到府中命人抬了大筐的銅錢,大筐的白饅頭施捨窮人。又安排人下去犒勞自己的福星,自家裁雲坊的衣服,掬霞坊的胭脂,天寶閣的首飾,成箱成匣的往她小房子裡頭送。但書衡面上卻也未有太多興奮之色,下人紛紛稱奇,有的說大姑娘到底是公府氣度,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有的有說這是咱們姑娘有佛性,跟公爺一路,並不高看綺羅玩器。
最近連著幾日陰天,空氣中添了嗖嗖冷氣,穹幕低垂,壓在四合院上空,讓人心中不由得陰鬱。書衡穿著煙柳色銀錯金蝶戲牡丹長襖,罩了明紫色雙繡臥兔外裳,頭上斜斜戴了一支堆紗米珠花,伏案抄書順帶習字。沒有多餘飾品。
其實未穿越之前,書衡瞧著古裝劇裡那些精巧華麗的首飾也喜歡的不得了,今日真遇上了,卻覺得那些女子也真不容易,這金的玉的銀的石的可都有實騰騰的重量在。她如今年幼,自然無人計較,可袁夫人出門一趟,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卸釵換裝,直說墜的脖子酸。上次進宮朝賀,貴妃姑母那按品大妝的一整套頭面足有五六斤重,看著都累,罷了宴就命宮女捏肩膀揉頸子。書衡上次試著戴絞絲嵌珠雙魚對口金鐲子寫字,結果發現原本就腕力弱筆力不夠,如此以來不僅很快手痠了,而且字還更加看不如眼了。索性,從此以後,凡不見外客,那釵環首飾一切從簡。
她略抄了幾段《尚書》,寫足一百個大字,便由著蜜桔過來拾掇桌案。她轉了轉脖子,走到旁側的靈芝紋紫檀條案前,那上面放著荷葉形細雕五彩花卉骨瓷壇,壇裡養著兩尾錦鯉,還是忠義伯府老太太聽說書衡愛看書寫字特意尋來的極品雪裡金,據說看著明眸轉睛再好不過。這邊蜜糖接了廚房送來的食盒,蜜桃蜜棗便來伺候她洗手。
“藕粉桂糖糕,松瓤奶油卷酥,紫薯山藥梅花餅,果仁椒鹽面果。兩甜兩鹹,都是小姐平素愛的。”蜜糖放碟安著,細細叮囑:“夫人說最近天短了,小姐莫睡中覺,吃了東西,多玩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