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明天你拿些幹穀草去,把倒了的秧苗扶起來,三窩拴一把,你看,就這樣,”她一邊說,一邊撿起三根筷子,做了個樣子,“如果不扶起來拴好,今年就結不起穀子了,我們吃啥呢。”
“哦,”崇禮答應著。
“弄完了再把玉麥也扶起來。”
“好。”
“那明天,我們兩奶奶一起去吧。”
林秀青看了看四奶,嘴動了一下,卻沒有說出話來。她本想說,你這麼大年紀了就不要去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自己又病著,那麼多的秧苗,那麼多的玉麥,光靠一個十一二歲的娃娃,要猴年馬月才抽得起來哦。再說,這崇禮也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有他奶奶在,她也放心些。只是,苦了娃娃,也苦了你啊!
林秀青的眼睛溼潤了。
第二天,四奶帶著崇禮,去田裡了。
林秀青坐在簷廊上,看著天井外面朗朗的天,青青的山,心裡萬分焦急。他們兩奶奶……她始終放心不下。她找了一頂大斗篷(斗笠)戴在頭上,又找了根棍子,一個小凳子,慢慢地出了門,慢慢地去了田裡。
“你不要命了?太醫說得清清楚楚,曬不得太陽曬不得太陽,你偏不聽!”四奶好一頓地埋怨。
“我還能動,扶一窩總要少一窩嘛。”說著,她把凳子放在田裡,坐在凳子上,一棵一棵地扶起秧子來。
“你看我們家這個樣子,你這個頂樑柱要是倒了,我們兩奶奶咋整?你想過沒有?”
“額媽,你放心,我還死不到的。”
“……”
崇禮看到他媽也來了,幹得特別有勁。他一邊扶著拴著,一邊叫他媽看,拴對了沒有,拴得好不好。當他得到秀青肯定時,臉上洋溢著自信與滿足的微笑。
“我說秀青啊,要不,你還是再找個人吧。你看我們這個家,沒得個男人,還真的不行呢。”
“我就是個男人呀,”崇禮看著她們,笑著說。
“別打叉,”四奶瞪了一眼崇禮,說道。她轉過來看著秀青,“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的沒?”
“在聽。”
“那你說句話呀。”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你呀,你好好想想吧。”
“……”
半夜時分,林秀青感覺口特別渴。她想起來去灶房裡喝點水,便從床上坐起來,扶著床邊想下床。當她把腳落在地上,想站起來的時候,卻兩腳一軟,倒在了地上。她掙扎著想爬起來,試了幾次也沒有爬起來。無奈之下,她才用盡力氣叫她老婆婆過來。
四奶點著燈,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林秀青,驚抓抓地把崇禮叫醒。兩奶奶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秀青扶到床上躺下。林秀青叫崇禮去灶房端了一碗水來,她咕嘟咕嘟喝下,出了一口大氣,精神才好了起來。
四奶叫崇禮回房睡去,她留了下來陪著秀青。
“額媽,你也去睡吧,離天亮還早呢,今天你也很累了。”
“秀青啊,你還是好好考慮哈我下午說的話吧。”
“好吧,我聽你的,額媽。”
“哪,我明天就去找人了?”
“嗯。”
☆、為周宏元提親
林秀青架不住四奶和子玉的輪番的竄掇,好不容易痛苦決擇,才勉強接受了梁福貴。
梁福貴本是兩合水的人,因為家裡窮,三十多歲了,還孑然一身。媽老漢年歲大了,幾個弟兄又各不相顧。他同媽老漢一起生活,雖然也擔當不少事情,但因身心無主飄忽不定,也常常表現出慵懶好閒玩世不恭不睬冒昧的勁頭。沒事的時候成天跟著王銀山跑,在渾水袍哥中混了一個黑旗管事的位置。
林秀青以前也聽說過這個人。她之所以同意接受他,一是因為他是王銀山的黑旗管事,有他在,別人不敢動欺負他們的念頭;二是因為剛剛提起這事,梁福貴就三天兩頭跑來就象一塊稀麻糖,粘起了抖不脫。他也賭咒發誓保證過來以後改掉一切壞毛病絕不再犯說得那樣真切實在擲地有聲;三是林秀青看他也算是身強力壯高大威猛就象一頭牛。如果他來了,她或許也不用再成天彆著個砍刀也不用成天把砂槍放在床頭上晚上睡覺心頭可能還要踏實些;如果他來了,自己要是有個頭痛腦熱周身痠痛之類的問題也能夠有人端茶倒水休息調養幾天而不會擔心田頭地頭的活路沒有做影響收成;如果他來了,也就用不著崇禮小小的年紀就要去做本不該他做的事情而損傷了身體留下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