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汪子松住在那裡,吃點穿點都還好說。只要我有一口吃的,肯定不會讓他餓。可是這死了……
她帶著汪崇義一起去那棚子裡,看見汪子松蜷成一砣龜縮在床草上,棚子裡到處亂七八糟。她伸手一摸,都冷了。她把他掰過來,躺平,把手腳拉直,找來一件衣裳,把臉遮蓋起來。然後退出門去,叫崇義馬上回家去,和崇英一起看著奶奶,別叫奶奶再出啥子事。她拉抻一趟就朝詹碥碥去了。
天黑些時候,她回來了。一進門,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臉色挺嚇人,崇英和崇義都不敢叫她。“媽喲,老子就不信!”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那聲音,有些沙啞。
四奶本來一個人坐在那裡流淚,聽她這一說,轉過來看著她:“咋啦?”
“都不是東西!他們居然不認!”她說,“詹碥碥的人說,不能埋在他們那兒!”
“玉蓮姐,你咋來了?”汪崇英突然叫起來。
林秀青抬眼一看,詹玉蓮揹著娃娃正從龍門進來了,後面跟著他們的女婿。她咋來了?難不成她曉得……不可能,不可能,她想。
“呵呵,我好久沒看到過你們了,回來看看你們。”
“是兒還是女?”林秀青問。
“兒子。”
“嗯,好,咋沒把老大帶來?”
“她啊,那麼大了。叫她自己走路肯定不得行,揹著也惱火,就沒帶來。”
“也是哈,”林秀青說。
詹玉蓮和那女婿一臉的高興,奶奶大大妹妹弟弟都一一叫過。
四奶看到玉蓮來了,立馬笑了起來,搜出手帕揩了揩眼睛,叫道:“快過來,乖孫,快過來額奶看看。”四奶看著玉蓮的娃娃,帶著悲傷說:“末兒子呃,祖祖對不起你哦,想抱你哈,現在還不行哦,等你滿一百二十天我再抱你哈……哎喲,你早點來啊,還能夠看你外爺一眼啊,就遲這一步哦……” 說著說著,她自顧自地哭了起來:“命苦哦,命苦啊!”
“啊?大大,咋的?”玉蓮一臉茫然。
“你額爹昨天晚上走了。”
“在哪?”
“外頭那棚子裡。”
“啊?!”
……
第二天,林秀青請來族裡幾個兄弟,抬著汪子松就朝詹碥碥去。她叫玉蓮和那個女婿,還有崇英崇義披麻戴孝跟在後面。自己則穿了一身黑衣,頭上裹著黑紗帕,腰裡彆著砍刀和火藥筒子,肩上扛著砂槍走在前頭……
☆、周宏元休妻
“秀青啊,宏元和桂貞的事情,你有空還是顧問哈子,老是那樣鬧起,也不好看,你說是不是?”一天晚上,四奶對林秀青說。
“我咋顧問?我說你咋的哦,我又沒開理性鋪子,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都來找我,我到底是啥子人哦?扯不清楚就打官司去!還要人活不?硬是!”林秀青破天荒地頂了四奶幾句。
“你也嫑發那麼大氣,我也就是說說。你看哈,這兩個娃娃,一個是你侄兒,一個是你侄女,其他人,哪個還管得了這些事?你說是不是?”
“就是因為一個是侄兒,一個是侄女,才不好說嘛!”林秀青心裡頭焦躁得很。那兩個龜兒子,不讓人省心,早曉得……唉,這時候說這些,還有啥子意思呢?算了,老子才不管你們哦,要離就離,要打就打,牛打死牛填命,白骨現天也不關我毬事!
這兩個娃娃最近確實讓林秀青很惱火。她後悔得很。早曉得是這個樣子,就不該把黎桂貞那龜兒子女兒花花說給周宏元!現在這個樣子,鬧得雞飛狗跳,老先人的臉都丟完了!
當初她要把黎桂貞說給周宏元,也是一片好心。一方面,周宏元是子玉的兒子,是她的親侄兒。自從高丙清霸佔了子玉以後,子玉雖然心疼,但也不敢去管,她也怕看到高丙清那眼睛,更怕高丙清對宏元起歹心。宏元就象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要是跟他說一門親事,有個女人管管家,做個飯洗個衣服,平平安安過個日子大家也都放心了。另一方面,黎桂貞雖然脾氣不好,但還小。長大了,尤其是嫁了人,有了家,有了娃娃,脾氣再壞的女人都會變好的,至少不會對自家屋頭的人咋樣。再說了,兩個都是自家侄兒侄女,親上加親,那總比娶個別人別姓要好得多嘛。不說啥子,就是有時候吵哈嘴,也不至於操爹操媽精精怪怪的罵噻。兩個娃娃結了婚,也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好照看他們。
開初兩年,他們確實也過得不錯。林秀青還暗自高興了幾回,覺得自己這件事做得好,那桂貞也還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