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呆上一宿?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男子的腳,她納悶抬頭,看到少年輪廓模糊的臉,納罕道:“這夜半三更的你在這裡做甚?”
楊佑禪不抿唇不答,只瞪著她,似乎隱含怒意,靜默許久才俯身將她抱起,長腿邁進房門,手臂一拋將她丟上床。她本就渾身無力,被他這麼一拋,更是頭暈目眩,眼冒金星,憤慨之情油然而生,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從宴會上便一直不對勁兒,她確定沒得罪他啊!
楊佑禪轉身倒了杯水,冷著臉遞給她,她有氣無力的瞟他一眼,“幫人幫到底,我手都抬不起來,還得勞駕。”兩人僵持,最終他妥協,託著她的腦袋灌了她整整一杯,害得她嗆咳了半晌才停下,她真是憋悶,早知道就自己喝了。
楊佑禪冷著臉不再看她,轉身往外走,到了門邊又停下腳步,還是忍不住開口:“明知道不能吃魚,為何還吃?”穆柯瞪大眼睛,訝異道:“你如何知曉?”
他沒有回答,只聞外面呼嘯的風聲摧殘枯枝敗葉的聲音。她望著他的背影,幽幽一嘆,“那是娘給的,是她第一次為我夾菜,我一時昏了頭,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毛病。”
門邊的少年默然不語,踏出房門,外面又飄起了小雪,雪花在這暗夜裡旋轉,紛紛揚揚墜落在他發上,肩上……他在院中站了許久,直到快被雪花埋成一個雪人,直到房中之人睡去,他才踩著積雪離開。
第五章 情根深種
暮春三月,草長鷹飛,恰是犯春困的時節,穆柯頗為愜意地躺在青石板上,一張芭蕉葉蓋在臉上,意識早已神遊太虛,林中鳥鳴蟲噪,嘩嘩溪流,竟是那般悠遠寧靜。
面上的芭蕉葉突然被人拿開,她睜開迷濛的眼,瞧著一串鮮豔欲滴的糖葫蘆在近前不停晃悠,她咂了咂嘴,思忖著莫不是睡糊塗了?耳邊有個隱約賭氣的聲音響起,“不要我就仍了。”
她驀地雙眸大睜,看清了楊佑禪近得過份的俊臉,他睫毛如扇般撲閃,一束墨髮垂下來,掃到她的臉,麻麻癢癢。她又盯著那葫蘆串,忙不迭從他手中奪過來,“嘿,扔了多可惜!”說罷放進嘴裡,秀氣的小臉上兩朵梨渦煞是喜人,眼睛微眯彎成了月牙兒。
少年的視線膠在她臉上,怎麼也移不開,直到她百忙中騰出嘴道了聲謝,這才拉回神智,一時面上發燒,只得不自在地說:“不用,我不過是恰好看到隨手買的。”
穆柯是個神經粗條的姑娘,且性子淡然,對男女之事更是懵懵懂懂,自是不明白情竇初開的少年內心的忐忑與情愫。只知道埋頭苦吃,一解對葫蘆串多日相思之情。眼看只剩兩顆,她似良心發現,吃獨食委實不妥,覺得該與這位師弟分享,遂將糖葫蘆遞到他嘴邊,“來,你也嘗一顆。”
楊佑禪白皙的耳朵泛紅,快速看了眼笑容可掬的少女,又垂目盯著眼前的吃食,張嘴咬下一顆,那神態,那吃像真是斯文俊秀,一看就是教養甚好的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兒。他忽而眉頭微皺,五官揪在一起,表情古怪,怕是被酸倒了牙。
穆柯見他如此模樣,頗覺有趣兒,就著竹竿咬下最後一顆,輕嘆一聲,滿足地躺回石板上。過了半晌,她覷了一眼坐得挺直的少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這麼枯坐著不累麼?躺躺吧。”
楊佑禪麵皮更紅,內心幾番掙扎後,終是小心地躺下,身子筆直,手臂放置兩側,侷促得緊。穆柯雙臂枕於腦後,望著碧藍的天空,幽幽道:“以前我有個朋友叫小玉,她對我很好,記得有一次我練功練不好被師傅罰一天不許吃飯,她冒著被打的風險給我送吃的,她還帶了串糖葫蘆,那時我覺得糖葫蘆是世間上最好吃的東西……”
她的聲音壓抑,眼角豁然滑落一滴淚,“後來師傅發現了,小玉被打得遍體鱗傷,那時又天寒地凍,她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師傅不肯花錢請大夫給她看病,我守在她身邊卻毫無辦法……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沒了呼吸……”
楊佑禪扭頭看著她的側臉,悄然握住了她的手,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她那麼鍾愛糖葫蘆的原因竟是懷念故人。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還有糖葫蘆。”他始終沒有開口,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穆柯自是明白,所以親手做了碗湯圓給楊佑禪,她以為他會感動地稀里嘩啦,卻不想少年只是呆呆地盯著那碗湯圓,半晌沒了動作。
她眨巴著大眼,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你不是喜歡吃湯圓麼?莫非嫌我做得難吃?”他搖頭不語,又盯著湯圓發呆。
穆柯眉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