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為此抑鬱了許久。穆昭然特意開導她幾次,傅君山於人前人後對她都是鼓勵之詞。就連平日裡沒個正經,喜歡跟她鬥嘴的二師兄張允也想方設法逗她一笑。
穆柯坐在一株梧桐樹上,遙望遠方,霧氣漸漸消散,撥雲見日,晴空萬里。她心中的陰霾似被溫暖的陽光掃除,有豁然開朗之感,忽覺有雙眼的盯著自己,她視線下移,透過層層枝蔓看見了樹下的少年。
他又來了多久?這人莫非有偷窺癖?她如是想著,似笑非笑道:“你總這麼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大白天也見鬼了呢。”
楊佑禪耳根子一紅,抿著嘴沒說話,身子一躍坐到她身邊的樹幹上。穆柯挑眉,武功好就是方便,想她可是手腳並用才爬上來的!
少年瞥一眼她耳畔已經結痂的劍痕,“傷口還疼嗎?”她詫異地盯著他,他這是在關心自己?少年的臉紅了,微微一惱,又問了一遍。
她覺著頗為好笑,這人怎的又不高興了?真是彆扭的性子。他臉上快燒起來時,她才捌開眼搖頭,“早就不疼了,比這嚴重的傷都受過,何況這點小傷,練武之人,磕磕絆絆總是不可避免。”
楊佑禪終於肯抬眼看她,如墨般的瞳孔裡劃過疼惜。穆柯湊上前去,揚起嘴角,“唉?你這溼漉漉的眼神好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哇。”
他神色極為不自然,驀地背過身去,拿後腦勺對著她。她呶呶嘴,怎的又生氣了?她只是開個玩笑嘛!
沒人開口說話,一時靜謐無聲,只聞彼此輕淺的呼吸聲,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又聽見他的聲音,“每年除夕我母親都會做湯圓,他說吃了湯圓一家人就能合合美美。”
穆柯瞌睡醒了大半,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少年揚起若有若無的笑容,長睫微溼,似乎回想起什麼往事,表情似悲似喜。她心頭苦澀,想起了小玉,喃喃道:“我也有想吃的東西。”
他回頭問:“是什麼?”
“冰糖葫蘆。”小玉送她那串早不能吃了,她原是不捨,日子一久,糖葫蘆發了黴,再也不能吃了,有些東西是留不住的。
少年聞言,扭頭看她,“你都多大了還垂涎小娃娃的吃食?”
她但笑不語,若是可以,她還真想做一輩子長不大的娃娃。而她不知道的是少年嘴上雖如是說,但卻將她的喜好默默記在心上。
除夕除夕,辭舊迎新,舊的一頁翻過去,新的篇張開啟,這是穆柯在這裡過的第一個年。莊裡張燈結綵,大夥兒齊聚一堂吃年夜飯,好酒好菜,眾人都放開來玩笑,這廂划拳,那廂猜謎,好不熱鬧。
穆昭然也格外高興,眾第子和兩個女兒一一敬酒,他喝得滿面紅光,秦婉若在旁勸他少喝些,他豪爽大笑,“無妨,今兒個高興,來,你也喝兩杯,暖暖身子。”說著幫她倒了酒。秦婉若不好拂他意,淺酌一口,接著給身旁的穆歸雲夾菜,“雲兒,多吃點兒。”
穆柯低頭扒飯,只覺食不知味,看來好日子過太久,她的嘴也養刁了,面對以前求之不得的美味她竟提不起胃口,真是天大的罪過!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飲盡,她咂咂嘴,口中醇香甘甜,倒是好東西,不由連連喝了好幾杯,臉也微微泛紅。
穆昭然拍拍她的腦袋,“這是你二師兄釀的,味道雖好,卻也不可多喝,等會難受了可別哭鼻子。”
一塊魚肉赫然出現在她碗裡,緊接著聽見秦婉若溫和的聲音,“小柯,別隻顧喝酒,多吃點兒菜,瞧你比雲兒還瘦。”
穆柯眼眶發熱,鼻頭猛地一酸,將頭埋得更低,一滴溫熱的淚落入碗中。見她如此,秦婉若只覺五味雜陳,頗不是滋味兒,這是她的女兒啊,是她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而今卻這般生份。
穆柯平復心情,綻出笑容,“謝謝娘。”除了謝謝,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秦婉若眼中泛起淚光,“真是傻孩子,快吃吧。”說著又替她夾了只雞腿。穆柯點頭,含笑將魚肉吃下。
沉默多時的穆歸雲適時地纏著秦婉若撒嬌,“娘,雲兒也要吃魚,您幫我挑刺。”秦婉若忙不迭地幫她夾,又細心地替她剃除魚刺,神情舉止間盡是濃濃的母愛。
穆柯撇開眼,卻不經意對上一雙幽暗的眼睛,她微微一愣,對他咧嘴一笑。楊佑禪面無表情,扭頭不再看她。她哭笑不得,這廝又哪根筋不對?
夜半時分,當眾人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中時,穆柯卻上吐下洩,整個人幾乎虛脫,跌倒在門邊爬不起來。不由苦笑,真是自找的,她自小吃魚便會如此,這毛病也忒愁人了!難道要在這寒風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