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身旁的白尚儒,眼裡帶著溫情,帶著眷戀,也帶著惋惜,帶著痛心,帶著懊悔,白尚儒只是低著頭跪在那裡,像木頭人一樣毫無反應。
“罪臣死不足惜,還望陛下不要遷怒毫不知情的儒兒,儒兒性子溫和,孝順體貼,從小到大,從未忤逆過陛下,請陛下念在他一片孝心,放過他吧。罪臣惟願還有來生,可以替今世恕罪,罪臣願生生世世都為月國人,效忠月國皇族。”左擎宇說到這裡頓了頓,挺直了腰身,對著白偉琪,伏地三叩首。
一身白衫,雙鬢白髮。
他恭敬謙順、大義凜然的表情,讓白逸羽心中一滯,隨即抬眼望向高處,卻見白偉琪面沉如水,彷彿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白逸羽鳳眸一深,眸光微閃,敏銳地從白偉琪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過的哀傷。
這一霎,金鑾殿中只聽見額頭觸及地面的清脆之音,一聲,兩聲,三聲,直擊人心。或許左擎宇的說辭並不能令人滿意,也無法解釋絕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惑,可這一霎,他的言行還是震撼了眾人。
末了,白偉琪輕輕抬手,阿貴拿出早已擬好的聖旨當眾宣讀。
“左擎宇,有違聖恩,大逆不道,其罪當誅。念其過往功勳,念其子左景淵為護月國疆土戰死邊疆,著削去官品,降為庶民,明日午時三刻,午門問斬。謝軼麟,不分黑白,助紂為虐,全府上下流放巫州。左凌夢,意圖投毒謀害天子,廢去妃位,賜鶴頂紅。白尚儒,身為皇子,卻對母族謀逆之事不察,即日起貶為庶民,廢去一身武功,幽閉於皇家蜂苑……”
一道聖旨,震驚全場。
“陛下……”和左擎宇交好、支援白尚儒的朝臣面如死灰,想要幫兩人再說說話,卻發現不知還能說什麼。
“陛下……”徐沐和皇甫彥傑等人見左府沒有滿門抄斬,謝府只是流放,白尚儒雖廢了武功,卻保住了性命,只覺得離預期相去甚遠,然而,他們剛想開口,便看到白偉琪冷冷的眼神掃來,當即不敢再說話。
“父皇,二皇兄什麼都不知道,他絕不會參與謀逆,他對父皇素來忠心,這樣的處置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了,還請父皇收回成命!”白駿澤腦子裡嗡地一響,再也顧不得那許多,跪在地上替白尚儒求情。
很少上朝的白御麟今日也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他此刻看著左擎宇和白尚儒一臉悲憫,就連白駿澤這般衝出來,他都忘記了阻止,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左擎宇滿頭的白髮,看著一直跪在那裡、壓根不為自己辯解的白尚儒,滿臉的憐惜。
白偉琪淡淡看了白駿澤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向阿貴做了個手勢,阿貴當即大聲宣佈,“退朝!”
“父皇!”白駿澤絕望地高喊了一聲,可高臺上的白偉琪在阿貴的攙扶下不緊不慢地離去,連頭也沒回。
兩隊御林軍走上前來,還未伸手,左擎宇便自己站了起來,他的腰身挺得筆直,一臉的從容,目不斜視地走出了金鑾殿。
白尚儒緩緩抬起頭,臉上無言地流淌著兩行清淚,他對著高臺上已經空無一人的龍椅重重地磕了頭,隨即起身跟著御林軍走了出去。
“二皇兄……”白駿澤大喊了一聲,想要去追,白逸羽一把將他拉住,兄弟二人看著白尚儒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都好像空了一塊。
白明宣嘴角泛起一抹暗笑,快步攆上徐沐等人。
白駿澤和白逸羽推著白御麟走在最後,兄弟二人步履沉重,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阿貴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七皇子,陛下請你速速前往御書房。”
“七弟……”白駿澤一驚,面露擔憂之色。
“六皇兄不必擔心,羽沒事。”白逸羽笑了笑,“你先送皇叔回府吧,羽回府後再與你聯絡。”
北宮門前,大臣們今日出宮後甚少像往常一樣聚在一起說話,全都匆匆離去,面色肅穆。大頭和馬耳站在馬車兩旁,死死盯著每一個出宮的人,銀魚坐在駕車的位置上,也在觀望。
“出來了麼?”車裡傳來葉瓊的聲音。
“沒有,六皇子和三賢王出來了,還是沒有殿下。”大頭低聲答著。
“快去問問六皇子。”葉瓊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
“喏!”馬耳應了,上前截住白駿澤和白御麟詢問了幾句,隨即回到車前,“皇子妃,皇上剛剛讓人將殿下傳去御書房了。”
捲簾裡面半天沒有聲音,就在馬耳想要再重複一遍的時候,葉瓊說話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
“都散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