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
這話題實在有得聊,細想其實又沒什麼好聊,南山自覺閉了嘴,前面的裴渠卻停住了步子。
“南媒官穿男裝看起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年紀這樣小,當真清楚男女婚姻的要義麼?”
這話貿一聽有些小瞧人的意思,南山卻也不惱,抬手揉了揉鼻子,幾不可聞地嘀咕了一聲:“本也就沒什麼要義。”
裴渠藉著亮光有限的燈籠看清楚她用左手揉鼻子,方才吃飯,她也用左手握筷子。
毫無疑問,南山是個不折不扣的左撇子。
☆、【零三】又見櫻桃
南山注意到他投過來的目光,卻是分神又打死了一隻蚊子,她出手極快,又很準,簡直是個打蚊子老手。
蚊子遇見了這麼高明的對手,連自嘆命途蹇促的機會也沒有就成了蚊子鬼,實在是不幸。南山手心裡有血,混著蚊子屍體越搓越髒,她搓著搓著竟覺得心中悶了一口氣,彷彿一雙手怎樣也搓不乾淨了。
她低著頭打了聲招呼,稱時辰不早不便再叨擾,說完就轉過身朝西邊廊屋走去。
彎月如鉤,透過窗子照進來的光線實在有限,一盞小燈昏昏亮著,在照明一事上基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南山對著一盆水拼命洗手,搓得手都疼了這才離了水盆,拿過架子上一塊粗布白巾,一絲不苟地將手擦乾。
她終於覺得心中好受多了,然周遭蠛蚊卻是十分猖獗,嗡嗡嗡的聲音聽得人心煩意亂,對南山來說,更是煎熬。
南山感官超群。耳朵眼睛鼻子都極好,輕而易舉便能聽得旁人牆角,黯光中也能讀書,鼻子更是靈敏得像只狗。哦不,比作狗似乎有點糟糕。
她不過十七歲,卻彷彿已經活了好多年。感覺太敏銳了,大多數時候是活受罪,覺得滿世界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她在寢床上坐下,屈指輕叩床沿板子,似乎在算時辰,又彷彿在聽動靜。
待到房裡一盞燈悠悠燃盡,已至深夜,府中靜得出奇,每個人大約都已會了許久的周公,只有南山還在低頭洗臉。
晚睡的人總寂寞,南山擦乾臉躺下來,將被子往上拖了拖,覺察出這夜像炭火燒盡的灶膛一般,漸漸涼了下去。
她單薄的肩頭輕輕顫了一下,終是閉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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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山起了個大早,只看到石慶在走廊裡抹地,來來回回速度飛快。那魁梧身軀忽在南山面前停了下來,弓著擦地的身子沒直起來,只抬頭瞥一眼南山,道:“七郎一早出去了,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回來。”
南山想這會兒還未開市,總不至於是去賣菜,於是問:“可知郎君做什麼去了?”
石慶復又低下頭擦地:“七郎沒說。”
南山剛要邁出門,石慶卻按著那抹布往前惡狠狠地推了一下,擋住了南山的去路。南山一愣,只聽得石慶埋首道:“郎君還讓我叮囑南媒官,府中夜間似乎不太平,還請南媒官保管好財物,免得被人竊走了。”
南山點點頭:“多謝郎君好意提醒,只是……”她本想說主人不在家,在這待著怎麼都不合適,結果石慶霍地直起身來,手裡拎著塊抹布居高臨下地打斷了她:“南媒官還是趕緊去吃早飯的好,不然要涼了。”
南山這時候並不餓,也不想吃。但今早石慶但凡開口總好像話裡有話,讓她覺得在這兒待著不是什麼太明智的打算,故而最後很識趣地拎起門口的鞋子轉身走了。
往後院走時,她路過了傳聞中的“菜地”。
旁人家的庭院均是花花草草,裴渠家的庭院則種滿了可食用的菜。南山走近瞧了瞧,菜葉上還掛著水珠子,看著新鮮可人,竟也有幾分清爽的養眼之貌。
她正湊近了看時,身後忽蹦出一個管事老頭來,黑著臉同她道:“郎君不喜旁人對他的菜好奇。”
“哦。”南山轉頭微笑,隨後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道:“郎君親手所植,自然極其金貴,是某唐突了。”
瘦小膚白的管事老頭卻仍舊沒好臉子給她看。
氣氛尷尬,南山遂又問道:“郎君平日裡都起得很早麼?”
老頭輕哼一聲:“那是自然,郎君晚上總要惦記著園子裡這些菜,生怕老了便賣不好價錢,故而天未大亮就要起來收菜,又擔心去晚了集市沒好位置,坊門一開就帶著菜出發了。”
南山突然頓悟,全府上下不論管事還是長隨,似乎都有個共同愛好——不遺餘力地抹黑裴七郎。
好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