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眼下並不是深究此事的合適時機,於是他將手中大傘遞給裴渠,轉過身便負手往外走。
裴渠舉傘跟上,裴晉安越走越快。老頭子將手背在身後老氣橫秋地命令他:“國璽交出來!”
“父親不是有一個嗎?”裴渠深諳內情地說。
“那是假貨。”
“左右以假都能亂真,父親又何必執著於此。今晚若打算有所動作,有塊假的唬唬人足矣。”只有他看得最開。
“你有還是沒有?”
“我有沒有父親難道不清楚?是誰將朝中那些人的目標轉移到我這裡的,父親難道忘了嗎?”以袁太師為首的幾個老頭子憑空製造了國璽在裴渠身上的假象,完美轉移了視線,又順便將裴渠從番邦小國撈了回來。
裴晉安一時無話。
於是輪到裴渠開口:“是太師同父親說我近日在鑽研毒物嗎?”
裴晉安一蹙眉,腳下步子甚至頓了一頓。可他只模模糊糊應了一聲,還是步子不停地繼續往前走。事實上,告訴他裴渠進出小樓的人是裴良春,而並非袁太師。但既然裴渠這樣講,難道他研究毒物都是袁太師授意?
那老傢伙竟還有事瞞著他?
裴渠看出父親在說謊,但並沒有戳穿他,反而轉移話題說道:“父親這時難道還要去驪山嗎?城門都關了,這時往昭應縣去應很不方便罷,除非……”這群人能造出個去昭應驪山行宮的好理由。
“你閉上嘴,撐好傘。”裴晉安打斷他。
裴渠果然不再說話。面積有限的雨傘在這大雨中沒法為兩個成年男子遮去全部風雨,於是兩人一路走到前堂時,裴渠衣衫右側已淋得溼透。
裴渠收了傘,打算目送父親上車離去。裴晉安轉回頭:“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再回來教訓你。”他這次竟是兇狠狠的,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
裴渠低頭應了一聲,想了想,卻又抬頭,平靜地問:“父親當真要拿四哥當墊腳石麼?”
裴良春這顆卒子,說到底還是裴晉安自己一手造就的。他今晚真打算下手碾碎掉這顆卒子嗎?
“仕途無父子。”裴晉安拿過傘便獨自前去登車。
他前腳剛走,裴渠打算關門時,忽有快馬奔來,幾乎是到了他眼前時才勒住了韁繩。一個小個子身披蓑衣,腦袋上頂著大帽子,利索地下了馬道:“臺主中毒了。”
她說完抬起頭來,裴渠才隱約看清她的臉。
“何時中的毒,現在人在哪裡?”裴渠平靜非常地問道。
“他甫中毒我便從太師府過來了,現在還在太師府。”南山說話時有些急促,還有些緊張。
“不必著急。”裴渠淡淡地說,“十個時辰內都無妨,等府里人以為他死了,再將他拖出太師府。”他稍頓:“太師如何?”
南山淺吸一口氣:“我走時已是危矣,不知現在……”
“他算得真準。”裴渠面無表情地說。
他想起那一日對弈結束時老太師說的那些話,才知這一大盤棋中,這個老傢伙才是對弈者,其他人全是棋子。
後 來老太師還問過他:“若讓你去學漣君鑽研半生的那些東西,一個月內你能學到幾成?”當時他回說“七八成”,太師便說“雖然次了些,但足矣”。太師又問: “你知道那人利用過漣君嗎?”他回說“不知道”,太師便說“他很擅用毒,卻不過只學了漣君的皮毛,他那樣對漣君,漣君走時恐怕也沒有輕易放過他。你知道為 什麼他一直無後嗎?”
那話題到底沒有繼續。太師於是另外囑咐了事情:“姓沈那臭小子得罪了很多人,個個都欲除他後快,若朝局有變動,他則必會被誅殺。他是幫你培育朝歌的人,你打算看在朝歌的份上,救他一命嗎?”
朝歌。
裴渠伸手幫眼前人拍蓑衣上的雨水,動作細緻卻十分徒勞。
南山愣了愣,抬頭看他。
他說:“朝歌啊,我找了你很久,你還記得我嗎?我還有你一本書,洛陽伽藍記,你孃親手抄的,是你從淮南家裡帶出來的唯一東西。你還要嗎?”說話囉囉嗦嗦聽起來甚是婆媽,像個鬱郁的小娘子。
兩人雖各自心知肚明瞭很久,但這樣清清楚楚地點明白,卻是頭一次。
南山一時間似乎無處避讓,因裴渠像個生活糟心的老嫗一樣揪著人絮絮叨叨說:“你不要再假裝騙我,很多事我都知道。先前我被愧疚困住了手腳,怕全部都揭開了會無法面對,我只考慮了自己的想法與心情。”他忽然話風一轉,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