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立江亭,來一二隻好友,拎幾隻酒壺對曲江痛飲,就是人生極樂之事。
可南山並不喝酒,她奢想過無數次臨江痛飲暢快嚎啕的場景,那些也只在夢裡。好像也是這樣一個陰天,喝著喝著周遭全是迷濛雨霧,令人睜不開眼。酒與雨絲相混,後來又夾雜了一些微妙的鹹味,不知道是汗還是眼淚。
夢裡她才能嚐到久違的味道,關於一切東西微妙的味道,都在舌尖味蕾綻放爆炸,令人無比懷念。
悶悶雷聲響起來,不好,要下雨了。
南山自馬後面搭著的袋子裡取了斗笠和蓑衣,正要穿時,忽聽得馬蹄聲遙遙傳來。她扭頭一看,只見一青色公服的官家人,哦正是她的老師裴渠策馬奔來。
裴渠放慢了速度,馬蹄噠噠噠,南山歪了腦袋。
至近處,裴渠勒住韁繩,居高臨下看著南山:“你這樣早過來是特意看曲江嗎?”
“今日會有些女眷到,公主讓學生早些時候過來幫忙。”她一邊說著,手裡還在整她的蓑衣,又補了一句:“要下雨了老師帶雨具了嗎?”
裴君瀟灑地說:“沒有,淋了就淋了。”
“哦。”她低頭繼續弄她的蓑衣帶子,不知怎麼繞了個特別錯綜的繩結竟是難以扯開。她越揪扯越亂,眉頭微微皺起來,是不高興的神情。
裴渠坐在馬上看她解繩結,忍了忍,沒有下馬。南山今日穿了硃紅短襦,配了白裙,在這灰濛濛的天氣裡看著竟格外鮮亮,有連天荷葉作襯,更是顯得她像一朵初綻的花。是小葉梔子還是牡丹?並不能分得很清楚。
裴渠看得有些愣,多少年之前朝歌也是穿著這樣一身衣裳,只是比這小了不少。
南山終於解開了她的蓑衣帶子,長吁一口氣,抬頭看一眼裴渠:“那學生先走了。”
“我也要過去,一道罷。”裴渠忙道。
南山轉過頭,飛快地撇撇嘴,認為裴君真是厚臉皮到了極致。
裴渠似感受到她這腹誹一般,溫柔地在後面說:“這裡老師已許久未來,你可以領領路。”
南山翻上馬,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裴渠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