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雨林的樹木在身體裡紮根,絕望的藤蔓捆緊他的腦袋。
閔春樹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消失,不明白為什麼不打招呼,難道就因為昨天的自己?他冥思苦想,始終無法得到合適的答案。
他發覺已經無法想象沒有郝澤澍的生活,正當他正沉浸於甜蜜幻想中時,已經下一秒被判了死刑。對郝澤澍的喜歡果然是病毒,不知不覺擴散開來,突然一下又發作。
直到失去才發現的喜歡,是沒一絲希望的絕望。
閔春樹無法再等待,必須要去找她,即使沒有方向,也要去找。並不是尋找的過程會比等待輕鬆,只是他再等不起了。
人潮中走的每一步都很憤恨,怨恨現代的發展,為什麼每一條路都是通的,要是隻有一條通路找人不會太難。他走了幾米,氣急敗壞地蹲下,撓著頭,絕望得把地面砸出一條縫。
他突然想起早晨床頭櫃上那張紙,仔細思考其上的意思:我幫你贏回來的,你要好好守住。閔春樹冥思苦想還是不明白,他從未了解郝澤澍這個人,但卻感覺喜歡上了她,可察覺的時間太遲了。
為什麼喜歡上一個人,不給點提醒。是他太笨拙了,所以才弄丟了郝澤澍嗎。
閔春樹反覆揣摩那話,不懂她能幫著贏來什麼,冥冥之中感覺似乎和韓初有關。他一向是個愣頭青,都不知道韓初是否還在麥嶼市,抓起包就往車站的方向趕去。他感到了希望,覺得找對了,認為郝澤澍一定在勸說韓初,所以她必定在麥嶼市。
可見面之後該說什麼才能化解尷尬,就說還需要郝澤澍當模特,拍攝一組新片。這個理由不差,就算她諷刺自己,反正都聽習慣了,知道她心口不一。
閔春樹傻傻得彷彿真的是去赴見郝澤澍,甚至猜測郝澤澍會說那些熟悉的話諷刺他。
他是真的傻了。
火車站的人流一如既往,來去匆匆,沒人會把這裡當做休息站點。
閔春樹往購票處趕,正值一班乘客出站,兩股人流相交中,閔春樹停下腳步。
我沒想到會在車站見到他,這樣突然的相遇,給我的行動和語言系統帶來巨大的壓力。我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原先準備的話全部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我無法填滿的愧疚。
“好巧啊,”對面的他先說:“一年多沒見面,你還好嗎?”
閔春樹的笑容還是如記憶般溫柔。
第三十二章
“好久不見。”閔春樹見我沒反應,又提醒一遍。
“嗯,是好久不見了。”我緊張地說。
“是來找人的吧。”閔春樹雲淡風輕地說。
“對,我來找你的。”
我逃避不了他無聲的過去。可是我來又不知道該什麼合適,是該說“對不起”,還是“我想嫁給你”。
他表現得越輕鬆,我越相信郝澤澍的話。在我面前,他除了笑容,再沒有其他任何表情,都是我奪取了他的光芒。我希望他能掙脫出來,雖然不知道能做多少,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可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從他視線裡消失,做多做少都不如不做。
“你恨我嗎?”有太多話,但我獨獨選了這一句。
閔春樹表情微妙,還是努力微笑:“有點。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果然郝澤澍去找你了,對你說了什麼吧。”
他估計看到我吃驚的眼神,嘆著氣:“說我傻,她一樣傻嗎。是不是還和一封信有關。”
“你也知道那封信的事。”我問他。
“我不知道內容,沒看。她給我留了字讓我覺得可能去找過你,還有這封信,她給了我,我交給你。”閔春樹從包中抽出信遞給我。
我以為郝澤澍會把這封信當做威脅,否則就向木詩涵坦白一切。太久沒見面,我們即使有太多話卻不便說,沉默著空耗時間。周圍的人群換了一茬又一茬,閔春樹撓著背,似乎很癢。而我一直盯著他的腿。
他調侃著:“幹嘛一直盯著我的腿。”
“你的腿傷還嚴重嗎,後不後悔?”我哀傷地看著他。
“郝澤澍告訴你的嗎?”閔春樹問我。
“你先回答我。”我逼問他,他沒說話,算是預設。我繼續問:“是為了我所受的傷嗎?”
他還是不說,再不看我,臉上的微笑褪去了。
這樣的預設等於給我以重擊。我之前曾經想過郝澤澍可能是騙我的,只為騙取信任,她的話可能都是她編的。雖然對閔春樹不敬,但我仍希望他為我受傷失去前途的事情是假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