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地方,死者的東西丟了是件大事,可是對家屬主動丟棄的東西,所裡倒是沒有特別的規定。既然唐糖要,給她也無妨。
轉身進了辦公室去取那枚戒指。
唐糖站在院子裡,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不好意思。。。。。。。”怯弱的聲音,很不清晰的漢話,方才那個掃地的女人已經掃到了她身邊,比了比手中的掃帚。
唐糖讓到一邊。
那女人低頭繼續清掃院子裡的落葉,如今已經是秋日,樹上的葉子總是掉得快。
“田嫂,院子裡掃乾淨了,就去後面的屋子裡把垃圾倒了,還有昨兒的呢。”唐糖聽見一個派出所的年輕人對那女人大聲說話,那年輕人用的是漢話,想來不是布依族。
田嫂嘴裡答應了一句,她說的是布依話,唐糖雖然不知道,但是從那神色裡面還是能知道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做事拖拖拉拉的,不吩咐她,她就不知道要幹什麼。也不知道黃隊是怎麼想的,竟然同意了這人來幹活。”那年輕人又嘀咕了兩句。
那田嫂顯然並沒有在意那年輕人的話,只專注地打掃院子。
唐糖站在邊上,看她也不過六十左右,但是頭髮卻全白了,低著頭,身子拘僂著,身上穿著的衣服,痕跡斑斑。
見唐糖看她,她也沒在意,只是很明顯的,離唐糖稍微遠了些,害怕灰塵會沾到唐糖身上。
唐糖有些歉意地收回了自己目光,這老人生存實在不易。好在黃警官很快拿著戒指出來。
那戒指裡面刻了唐糖的名字。如今再看,依然璀璨。
唐糖眼眶一紅,到底還是忍住了。
唐糖在超市裡買了幾桶泡麵和巧克力,還買了幾根繩索,提著回去客棧。
第二日她早早的出了門。
七星溶洞離小鎮有著二十來公里,從小鎮有車專門送遊客過去。
“溶洞已經封了好幾周,公安不讓人去啊。而且最近查得嚴。”聽說唐糖要去七星溶洞,很多師傅都不去,問了不少司機都不去。到最後才有一人有些猶豫的樣子,這師傅年紀和唐糖不相上下,五官清秀,不過面色有些發白。看起來也不過二三十歲。但這膽子卻比別的人要大一些。
唐糖遞給他一百。
那師傅抽了一口煙,才慢騰騰接了過去,“我們不能走日常遊客的路。”
唐糖點頭。
這師傅聽口音是當地人,對當地的地形極為熟悉,去七星溶洞並非從一條道才能過去,雖然時間有點長,但是一個小時後,還是將唐糖送到了一座矮山下。
這師傅開車的技術很嫻熟,普通話也說得極為標準,“你遠著這山上去,然後朝南邊下去,就能看到另外一個溶洞入口。從這個口進去的都是沒有開發過的溶洞。”
那師傅指著路。
唐糖點頭,又多給了他五十。
那師傅微微一愣,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將手中的菸頭丟了,接了唐糖的錢過去。
唐糖上了山,沿著那師傅指著的路一直走。翻過那座矮山,一直朝南下坡,終於到了七星溶洞。不同於遊客進洞的入口。
這兒的入口很小,洞口上千奇百怪的青苔蔓藤。
唐糖深吸口氣,從揹包裡拿了電筒,彎腰走了進去。
剛開始的時候,外面的光線還能隱隱看到,但是越往裡走,越來越黑。長長的溶洞,先前只有兩人多高,到了後來越來越高,頭上的石柱石筍層出不窮,滴在地上的水越來越深,不時能看見小小的水塘。
除了水滴滴在耳邊的聲音,唐糖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先前是層層疊疊的小洞,唐糖一層一層的穿過爬過,洞穴裡面好像有風聲,唐糖縮了縮肩膀。洞內越來越潮溼。
手電筒的光照在溶洞裡,鐘乳石上像是生了一雙雙的眼睛,在暗夜中冷冷注視著她。
唐糖只覺自己走了三個小時,她數著自己已經穿過了四十個多洞。每一個洞,她都畫了一個大大標記。
等從一個狹窄的,只有半人高的洞裡爬出來,她站了起來。唐糖頓時一頓,仰頭,千姿百態的鐘乳掛在高高的洞壁上。一千來米的長度,高達百米,地上寬如廣場,若不是左手邊的水聲提醒著,唐糖肯定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倒掛這萬物的平原上。
懂壁上上盤旋著一條很長的石鐘乳,除了這條鐘乳石,旁邊的洞壁都很光滑。這石鐘乳像是一條龍,以著不可一世的態度傲視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