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望著眼前義無反顧的女子,突然想起了當年的暗香。那個身體孱弱的女子,單薄如斯,跪在那裡。眼神中還透著生澀與惶恐。這樣的惴惴不安,這樣小心翼翼的奉茶,而後極為小聲的喊了她一聲師父。
她至今記得,自己當時笑了,教暗香也跟著笑了。
說起來,暗香這個名字,還是她給起的。那時候的暗香。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為傷得太重,險些活不下來。
林慕白說,梅花自有暗香,窮極則變。
前些時候受了顛沛困苦,如今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可林慕白抵死也沒想到,這個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徒兒,疼了那麼多年的徒兒,臨了臨了給了她狠狠的一刀。刺入心窩,險些要了自己的命。而如今,她還要與自己恩斷義絕。
說起來,還真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
暗香抬頭的那一刻,扳直了身子,“如此。可算滿意?”
“啪”的一聲脆響,暗香猝不及防,瞬時撲倒在地,愕然捂著面頰回眸盯著林慕白。林慕白從不輕易動手,尤其是打人耳光。
回眸間,暗香看到了林慕白臉色滲人的笑意。
林慕白笑了笑,笑得溫涼,“滿意!我當然滿意,果然是極好的。從此你我師徒,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自安好,兩不相欠。如意!”她伸了手。
如意快速握住林慕白的手,“師父?”
手有些莫名的輕顫。看的出來,林慕白在極力剋制體內的情緒波動,“把三姨娘攙起來,免得夜莊主看著心疼。”
“是,師父!”如意快速上前,伸手去攙暗香。
暗香幾乎是被打懵了,被如意攙起身來的時候,還愣在那裡沒能反應過來,只是捂著面頰,容色慘白。等著如意推了林慕白轉身,暗香才回過神來。
身後,傳來暗香幾近切齒的聲音,“這一巴掌,我會記得的。”
木輪車停下,林慕白一如既往的笑得淡然無波,“你最好記得,記一輩子,否則我不是白打了嗎?”
“慕白!”夜凌雲低喚。
“如今我是恭親王府側妃,還望夜莊主謹言慎行,莫再直呼名諱。慕白二字,已非莊主可以直喚。還望莊主,好自為之!”林慕白淡淡然開口,“我在此恭祝夜莊主與二位夫人,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如意,我們走!”
“是!”如意推著木輪車往外走。
夜凌雲深吸一口氣,“你覺得自己廢了一雙腿,就能把你我的過往都撇得乾乾淨淨了嗎?慕白。你太天真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斷了就能斷得乾淨的。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可能過得安生。”
木輪車緩緩往前,林慕白冷了音色,“那就請夜莊主最好給我記住,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來日你若犯在我手上,別怪我不念舊情。離恨天那頭,我不管你有沒有聯絡,但請夜莊主凡事三思而後行。上一次的教訓足夠慘烈,我絕不會讓自己再傻一次。”
音落,木輪車漸行漸遠,拐個彎消失在盡處深巷中。
夜凌雲知道,這一次。林慕白再也不會回來了。
算是決裂了,徹底的決絕。
暗香緩緩放下捂著自己面頰的手,臉上鮮紅的指印是林慕白留給她的記號。她笑了笑,笑得何其涼薄,何其陌生,“終於斷得乾乾淨淨,莊主後悔嗎?”
夜凌雲不言不語。
見狀。暗香冷笑一聲,“本來的目標是讓離恨天擒下容哲修,藉此來對付恭親王,可沒想到離恨天那幫人這般沒用,竟然讓容哲修跑了。不但如此,林慕白還找到了容哲修,將他救了回來。”
聞言,夜凌雲狠狠剜暗香一眼,仍是沒有吭聲。
因為暗香所說,確屬實情。
“莊主賠上了林慕白的一雙腿,結果什麼都沒得到,不但沒有讓容哲修對林慕白心生厭惡,反而教二人越靠越近。我可是聽說了,這世子爺對林側妃。堪比親生母親,形影相隨,極為熱絡。”暗香眸色低冷,“莊主還是早作打算吧,如今的林慕白是九頭牛都拉不回。除非死,否則休想。”
“死?”夜凌雲冷哼,“死也得死得刻骨銘心才對,不然如何對得起我們這麼多年的情義?”
暗香站在那裡,揉著自己火,辣辣的面頰,唇角都有些破皮,可見林慕白下手極狠。
夜凌雲走過去,笑著撫上暗香的面頰。暗香微微吃痛,稍稍別開頭。擒住她精緻的下顎。粗糲的指腹在她臉上恣意拂過,“看樣子她的確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