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殿下的眼睛、耳朵,殿下是她的命。
新婚之夜,洞房紅燭。
掀開蓋頭,佳人如斯。
白馥原就生得好,些許胭脂水粉,燭光裡更是明豔動人。
她含笑望著他。“這一次,你若是後悔還來得及。”
容景睿挑眉,“這話該我問你,你若後悔還來得及。過了今夜,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聞言,她利索的踢了鞋襪,一下子翻身在床,笑嘻嘻的望著他,“我若是不悔呢?”
他坐在床沿,淺笑溫柔,“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可願不離不棄?”她問。
他低頭一笑,“自然。”
紅燭搖曳,疼痛中,她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他滿頭大汗,偏生得技藝生疏,怕弄疼她偏又弄疼了她。他極力放輕,極力顧著她的感受。疼的時候,她就張嘴咬他,咬得鮮血淋漓的。
人家說,最喜洞房花燭夜。
可事實上,第一夜其實並不那麼好受,尤其對於兩個新手。
從摸索到實踐,是需要時間的檢驗的。
好在,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能得當爹媽。
次數多了,好不容易得心應手,嚐出點滋味來,白馥卻有了身孕。若是能把孩子生在這山水之間,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度日。倒也是極好的。
白狐有事沒事就帶著人上山狩獵,然後送去城裡換點口糧和日常用品。雖然生活不富裕,可比起打打殺殺的時候,如今的日子就像是跟老天爺偷來的一樣。
平淡有平淡的好處,簡單有簡單的妙處。
他能陪著她坐在樹下,看月上柳梢頭,看日薄西山,走哪兒都是成雙成對的。孩子在肚子裡日漸長大,偶爾踢她的時候,他總要去摸一摸,那種初為人父的欣喜,可謂不言而喻。
這一年的與世隔絕,似乎是最美好的時光。
可偷來的東西,總歸是要還的。
孩子剛出生,白馥還沒出月子,大批的軍隊就已經駐紮在城外。
大祁初立,冊蕭大將軍蕭善清為肅國公,協同御史中丞蘇厚德前來迎接恭王殿下回朝。
白狐當時正跟人一起挽著褲管和袖子在河裡摸魚,說是鯽魚下奶,打算給自家殿下補補身子。誰知見到軍士入村,當下領著人躲了起來。
蘇厚德也愣了一下,看著白馥躺在床上,容景睿抱著孩子坐在床沿。
白馥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好日子結束了。所有的平淡終究如夢似幻,他們又要回到那個人吃人的地方去了。
“奉皇上手諭,臣等來迎恭王殿下回朝。”蕭善清與蘇厚德同時行禮。
“恭王殿下?”白馥意識到這事情不太對勁,轉而望著面色淡然的容景睿,“這是怎麼回事?你是恭王殿下,那麼魏王如今是什麼?”
“放肆!”蘇厚德厲斥,“你怎敢直呼皇上此前的封號?”
“皇上?”白馥僵在當場。
容景睿握住她冰涼的手。“都不重要。”
魏王成了皇帝,那她父皇呢?她父皇會變成什麼?即便是傻子也該知道其中意味著什麼。改朝換代,才會有異姓君王誕生。
也就是說,她的父皇成了亡國之君?
蘇厚德道,“公主還不知道吧,大殷已經亡了。如今是大祁!”
“滾出去!”容景睿突然厲呵。
眾人一愣,但蕭善清還是個識趣之人,便領著蘇厚德一道退出了屋子。
“如今有了孩子,只怕不好收拾。”蘇厚德擰眉,“要不要——”
“既然是恭王殿下的孩子,就算是皇裔,由不得你我做主。”蕭善清深吸一口氣,“此事當儘快稟明聖上,由聖上定奪。”
蘇厚德點點頭,面色微冷,“前朝餘孽,理當斬盡殺絕。否則放虎歸山終究是禍患。”
屋子裡。
白馥面如死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容景睿垂眸,“五月去城裡的時候,我特意讓他留意過,具體事情我並不清楚,只是知道得大概。馥兒。對不起!”
“大殷沒了,亡國了,父皇——”白馥只覺得心跳得很快,覺得視線裡一片漆黑。
耳畔,是容景睿的歇斯底里,“馥兒!”
白馥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她看見了父皇。小時候的她,最喜歡跑到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