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的脈案也要寫好了。
“幾位太醫有勞了,”那屏風後的帳中,織錦有些虛弱地開了口道。
我也笑著向幾位太醫屈膝行了禮。
起身時,我轉頭又看了一眼屏風後的人影,一陣意味深長。
*********
“蘇宮女——”
我將四位太醫送回太醫院,正往回安喜宮的路上走,不多時便被人叫住。
“齊太醫。”
我並未回頭卻篤定地說道。
“這個。。”齊太醫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轉過頭去,不動生色地打量了齊太醫一番道。
“齊太醫,是想問阿琪,關於紀淑妃。。”
“正是。”
我打眼一看,眼見四下無人。抬手示意一避風處,揚了揚下巴。
“很簡單,”我說道,“齊太醫既然也診過脈了,那請問脈象如何?”
“脈緊,弦滑。。”齊太醫頓了頓答道
“正如張太醫所言?”
“是。。張大人行醫數十年,深諳懸絲診脈之法,所言非虛;我學識淺薄,看不出一二,自愧不如。”齊太醫承認道。
我笑了笑,可沒從這位厚臉皮的齊太醫臉上,看到一星半點的慚愧之色。
果不其然,這懸絲診脈,可不是誰都能來得了的。
也恐怕只有張太醫那類道行高深,經驗極其豐富之輩,才可做到的。
不過沒有關係,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如果我說,那屏風後簾帳內被診脈的。。不是紀淑妃本人呢?”
第七十一章 內幕
“你是說。。”齊太醫聽後,神色猛地一變。
“阿琪說什麼了?”我淡淡道。
不錯,那帳內的人是織錦,可被診脈的卻並非織錦。
倒茶搬座的是珠兒,牽線問問題的是生兒。
那麼,好端端的,做為掌殿的青稞又去哪了呢?
為何走進去的是青稞,出來時便又成了生兒?這個問題,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其實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罷了,就這樣矇騙過了所有人。當然,織錦一直在帳中,可這不代表那紅繩就非得系在她的腕上呀。
受了些風寒的青稞,原本是告了假不用當值的。可她今日卻帶著病出來當了值,不是很奇怪麼?
那是因為她提早在昨日得了訊息,今天才出來當值的。
沒錯,青稞是我的人。
那日我和張敏密談之後,我轉頭去了蕪衡殿。
那裡的邵嬤嬤跟我還算有幾分交情,告訴我那個前些日子被送到這裡的浣衣宮奴,現在西屋養傷。
我去了西屋,由於之前和管事打過招呼,給她安置了單獨的一間房。
蕪衡殿,生死場。
這裡集聚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有些因為年老體衰,被髮落著扔到這裡苟延殘喘,坐等油盡燈枯;有的是被打了板子,或是患了惡疾。放在在這裡,無藥無醫。
有幸運些的主子好的賜了藥,有的不過是塊破布,扔在這裡坐等傷口發炎流膿潰爛,或是暴病而死。
宮女有病絕不得醫,這是宮規;
宮女老死不得出宮,這是宮規。
就因為這毫無人性的宮規,無數奄奄一息的宮女在這裡垂死掙扎,命懸一線。
熬過去了,便可以離開這裡;熬不過去,也簡單,不過是一個死。
有時一間屋子裡,門窗鎖死,傳來陣陣惡臭。開啟門只見屍體堆積成山,一把火燒成灰,投入井中,乾乾淨淨。
這是所有人無法逃避的宿命。。
我手上有一封張敏買通內監帶進宮的家信,交給了邵嬤嬤,指著那個屋中的女孩。
“公平交易,我要帶她走。”
“可這是個宮奴,不合適呀。”
“這個我不管,如果你不想要這封信的話,我可以拿去走人。”
。。。。。。
這個女孩叫王月禾,是浣衣局負責清洗萬皇貴妃衣物的小宮奴,前段時間因為不慎洗壞了萬皇貴妃的一件天蠶絲紗衣而被杖責,連累著浣衣局的掌事也受了責罵被罰俸三月。原本的意思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可那天,我卻叫人喊停。
我當然不是動了惻隱之心,一個不小心做錯了事情的小宮奴,即使是被杖斃又與我何干?
笑話,我又不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