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浣衣局(5)
怎麼能說好像呢?
應該說‘純粹’呀——哈哈!
小心謹慎如張敏,心細如髮。往日行事那樣隱秘,不留半分痕跡。
居然就這樣輕易的,被查出了那麼多罪行!
哈哈哈——
張敏呀張敏,你不要怪我。
聰明如你,定然也猜到是誰了吧?
呵呵,你投靠他人是沒有錯。
可你既然與我合作,卻不守信用的出賣我,那也是事實!
臨盆之日孩子被淹死,阿妹至今生死未卜。。
我險些死在蕪衡殿,又落了個半聾。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反正我已經夠倒黴的了,看著別人快活當然不爽。
說到底,阿琪也不過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罷了。
從前我們可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呢。。
小腹的墜痛一陣又一陣,我冷汗直冒,感到一陣無力。
該死。。。
一年一次的葵水,真不是時候。
“你們少欺負人了好嗎?沒看出來她病了嗎!”
魏靈霄的聲音十分響亮,站在屋中對著那幾人大聲道。
“哼,”可以想象得出肖飛燕几人此時是怎樣一副嘴臉,“魏靈霄你又多管閒事——”
“就是呢,人家和你有半厘錢關係?”綠釉道,“別成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病了?我看是裝的吧!呵呵,還挺像的呢。”翹兒湊近一步話裡帶著刺道,“她不是平日裡挺精神的麼?”
我咬著牙,痛得十分厲害。
“有些人呀,身子可真是嬌貴。”瑤瑤就勢搭腔道,“伺候過主子,還真就把自個當成娘娘了——哎呦,真是不得了!”
“哪兒像我們這些賤籍出身的宮奴,一輩子在浣衣局,可不是井底之蛙麼?”綠釉道,“皮糙肉厚,學不得那病西施的做派。。。”
“你、你們!”魏靈霄當然說不過四個人,氣得跳腳卻只得作罷,“總之。。你們別太過分!”
說著,俯身蹲到我身旁,伸出手去觸我的額頭。
“你。。你沒事吧?”
我猛地睜開幽邃而空洞的雙眼,嚇了靈霄一跳。
右手握拳青筋暴起,我挑著尖削的下巴支起身子。
“喂——你。。”靈霄欲言又止。
我站起身,端起木盆,咬著牙一步一步向屋外走去。
我不習慣別人的好。
曾經的我也是那樣不計回報的對人。
換回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背叛和傷害。
卻總是抱著僥倖,以為這一回是真的。
其實,什麼都是假的。
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就連自己,也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
真真假假,懶得去理會。
只要從一開始便拒絕,那帶著誘惑的溫暖。那麼無論如何,也決不會被傷到了吧?
只要建起一堵堅固的牆壁,把自己嚴絲合縫地包圍在其中。徹徹底底的封閉起來,就沒有人能夠窺見那個真實的我。
那樣,就很安全了吧?
我依然很冷,但我已經學會了拒絕。
即使石頭可以被捂熱。
但一個死人,卻是永遠也不會暖的。
他冰冷胸膛裡的那顆心,早已經停止了跳動。
在身體裡流淌著的血液,漸漸凝固。
“嘭——”
我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本就腳步浮虛的身子,因著雪後溼滑的地面,頓時向後跌倒在地。
這倒不是主要的,我起身半蹲在地上。一手勾過來那木托盤,費了好大的勁。
那托盤上的衣服散落在了地上。
我沒心思理會是怎麼摔倒的,忙是去撿那地上的衣服。
“是你。。”
頭頂傳來低沉略帶著磁性的聲音,夾雜著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其中。
我手下一頓,復而撣了撣手中的一件錦衣。
卻不料掌心一熱,被另一隻佈滿厚繭的手抓住,那人端詳了一會眉頭緊蹙。
紅腫的手骨節凸起,龜裂蛻皮,青紫而生滿了凍瘡。浸泡在冰水中的時間太長,甚至有些爛了的皮肉流著膿,看起來十分駭人。
我感覺被凍得麻木的左手,此時卻像是一塊開始熔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