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爬上來的樣子,身上的衣服結了冰,整個人都狼狽極了。緊接著成化帝踹了了她一腳,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看著她咳嗽著生生吐出一口血。
這一次,阿琪也同樣沒有放棄扭轉局面的機會。孟七看得出她完全沒有把握,她很緊張,但卻竭力地掩飾著,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孟七看見那紅衣的宦官張敏,不動聲色地將那布偶踢過去,又看著阿琪眼前一亮,頃刻間便開了口。
“皇上——”
他看著她侃侃而談,語氣平緩,流利而不失條理。很難想象短短几息之間,她是如何措辭,將一切漏洞在腦海中整理清晰。扭轉局面從而化險為夷。
聰明得可怕的女人。。。
成化五年的春天到夏天,似乎也沒發生什麼太大的事情。柏嬪生下了二皇子,又成了賢妃。這和他也沒什麼關係,玉更衣還是那麼煩。
阿琪咧開嘴露著兩顆虎牙笑的樣子,總在孟七的腦海裡徘徊。
在御書房賜婚,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之後,他覺定約她出來開誠佈公地將吳小憐的故事和盤托出。至少他不應該隱瞞什麼,這對她不公平。
“奉勸您最好快一點,因為我很忙。”她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你聽我說。。”孟七清了清嗓子,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阿琪心不在焉地聽著,好像一切與她無關一樣。
“哦。”她緊接著吹了一聲口哨,說出一串讓孟七不知從雲的話。
孟大人有點暈,他看著喋喋不休的阿琪,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就抱著吧。。比想象中的還要瘦,據說宮內用度負擔緊張的時候,宮女吃不飽飯,可也不至於這麼瘦。他瞥見她脖頸處往下延伸著的疤痕,足有一指寬。他聯想到三年前宮正處大牢的那一幕,衣裝下的滿目瘡痍可以想象得到。
其實。。她一直很堅強。
孟七第一次看見阿琪驚疑的樣子,雖然只有片刻。她一直在笑,笑得讓他感到有些驚悚。
“她是您的青梅竹馬,那阿琪又是什麼?呵呵,孟大統領,您聽好了。。我是蘇子琪。。天地間獨一無二的蘇子琪!我活在這人世間二十二年,完完整整——絕不會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原來她早已經知道了吳小憐。
“奴婢絕不可能,和一個眼中沒有自己的人,過上一輩子。”
阿琪如是說。
天黑了,一場暴雨來臨時,他看見宮門前跪著的人,看了半響才辨析出是她。
他不知道她犯了什麼錯,他只是覺得那背影很單薄,於是他撐開了傘。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孟七沒有見過阿琪。
直到臘月末,宮中又是最忙碌的時候。他看著那端著托盤的宮婢低著頭,絲毫不看眼前,直衝衝地走了過來。孟七來不及閃開便被撞上了,那衣服散落了一地。他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卻見那宮婢抬起頭,居然一張熟悉的臉。
她很吃力地撿起地上的衣物,穿著那樣少而破舊的衣服在這寒冬臘月裡。落魄而淒涼,他看見她的手,那凍得發紫的手上佈滿凍瘡,腫得脹了起來。
怪不得他那麼久沒有見到她,而她。。卻是在浣衣局洗衣服。到底發生了什麼?孟七壓下了滿腔的疑問開口,卻發現她好像聽不見一樣。想要關心一下她的近況,得來的回應卻是冰冷的譏諷。
她聾了。。她看起來糟糕透頂,但依然帶著一身的稜角。孟七被她噎住了,但看到那隻手時,有種衝動致使他一把拽過她的手腕。
他看得出來她應該是經歷了什麼變革,導致她淒涼的下場。她此刻的樣子還是那個他從前認識的阿琪,但是。。
。。。。
他因為璉嬪的案子被降位副統領,實則卻是有人利用此事在暗中整他。他負責把守棲霞宮,守護在孕中的旻嬪的安危。
而旻嬪。。或者說阿琪。
她瀕臨精神失常的邊緣的那最後的幾個月裡,成化帝每一次來,都是鐵青著臉離去。之後王皇后、荀尚宮,甚至常德公主。。。形形色色的人出現在棲霞宮。
她在紫藤蘿花架的後面,隔著一道花牆。他看到她的尖削的臉,面無血色,兩眼烏青一天比一天憔悴。她的肚子大了起來,她走起路來也很慢很慢,她渾渾噩噩的樣子,就像一個活死人,一具行屍走肉,一個沒有生命的動體。
孟七目睹了阿琪一步步走向癲狂的全過程,她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臉上一片漠然。她握住那帶著刺的薔薇花枝,孟七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