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著呢,誰又敢惹他?翻起臉可就不好收拾了。於是該喝酒的喝酒,該玩鬧的玩鬧,彼此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新郎官。
孟七進了婚房,卻見那床上坐著的新娘。他想也不想便一手掀了蓋頭。
沒有想象中的猙獰恐怖,那是一張極為秀氣的臉。面板細膩光潔,一雙杏仁眼,白淨的鵝蛋臉。左頰上有幾道淺淺的疤痕,被那厚厚的脂粉掩蓋住了,不仔細看很難分辨得出。
“咯咯。。”女子笑了起來,臉頰上的酒窩很深。她的上唇的確缺了一個小口,看起來十分突兀。
孟七漫不經心地瞧了女子一眼,然後便不再看了。
四個月後,張秀蓮有了身孕。
張夫人笑著,告訴從宮中當值回來的孟七。
“秀蓮有了身子,府上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浚洵,你可以好好待人家啊。”
“。。。。。。”
孟七不說話,皺了一會眉,然後點頭。
張秀蓮坐在椅子上,用著燕窩粥。
“那你想怎麼樣?休了我麼?你敢嗎?馮家人以後還有臉在蘇杭待著嗎?”
張秀蓮捏著帕子,瞧也不瞧孟七一眼道。
“別忘了,我可還懷著孩子。呵,你敢趕我走。我就敢在外面嚷嚷,把馮家的名聲搞臭。。說你們嫌棄我先天缺陋,嫌我在馮家礙眼,怕我生個小兔唇下來,才把我掃地出門——”
孟七緊握著雙拳,臉色鐵青咬著牙,一直惱火卻找不到發洩口。
“反正我是早就沒什麼名聲了,你們馮家可就不一樣嘍。別忘了,你不過是個義子,哼。小心我將你的事情傳出去。。”張秀蓮撇了撇嘴,慢條斯理地喝完了碗中的粥。
孟七根本沒有碰過張秀蓮。
童年時,透過門縫窺見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他覺得眼前一片眩暈,喉頭泛起一陣噁心。母親和男人在床上*相對,那影像在孟七的面前一次次回映著,他開始嘔吐。一種強烈的厭惡感,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牴觸。
他擺脫不了母親留給他的陰影,那些曾經被他看做骯髒齷齪而罪惡的事。
一個月後,孟七無意中瞥見屋內,張秀蓮和那大管家在床帳之中,人影綽綽。
那年輕的家丁,生得眉清目秀的樣子。張秀蓮動輒兩人,便是一陣眉目傳情。
六個月後,張秀蓮生產。按理說應是足月臨盆,然而實則她卻是服了催產的藥物,強行早產。
最終,張秀蓮死於難產,留下一個男孩。
人們都勸孟七節哀,兩年的時光匆匆而過。
孟七升任副統,也有一年。
吳小憐被廢,也足足兩年,冷宮的日子可想而知。
成化帝一時興起,要給孟七指婚。孟七以奠念亡妻為理由,婉拒。
兩年以來,死去的張秀蓮居然成為了他多次拒婚的藉口。
孟七這樣想著,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
那女子一身暗紅夾帶著玄色的褙子,梳著早些年便在宮中已經過時了的髮髻,她俯下身去撿地上掉落的東西。
孟七一開始沒想到會是個女子,因為面前這人僅比他矮上了一點點,若是個女子未免個子高挑的過分了些,身形竟和男子不相上下。
女子低著頭將那宮碟重新碼成一疊,孟七隻看見她那斂起時依然削尖的下巴,左眼角一顆米粒大小的淚痣。她頭上沒有任何的絹花簪釵,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普通的宮裝,卻顯得鬆垮垮的。
那是孟七對阿琪的準確定義,瘦,高挑的個子像是被拉長了一樣。
然而當那女子抬起頭的時候,孟七卻怔住了,難以置信。
“小憐?”
那女子一陣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那動作竟和吳小憐如出一轍。
“大人安。”
女子聳了一下肩,端著賬本繞開孟七。臨末了,還不忘瞄了一眼他。
孟七這才意識到認錯了人。
從那打扮上來看,大概是個內廷女官,地位不低。暗紅色的宮裝,應該是尚宮局的司人。
她的舉手投足間無不夾帶著一股傲氣,讓人第一感覺便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個狂妄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孤傲而自負,又帶著幾分清高。但並非不食人間煙火,而是一副市井間好勇好鬥的流氓混混模樣,眉眼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戾。
出身於貧民窟的孟七,看人向來很準。這是個玩著命狠到了骨子裡的人。市井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