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下樂意!”男孩一仰頭道,“不然也不會看見這場奴才訓斥主子的‘好戲’。不過本殿下真好奇,常德你那古箏彈得那叫一個絕!驚天地泣鬼神的——還真好意思在父皇的萬壽宴上丟人現眼。別人還用的著‘搶’你的風頭?不笑掉大牙就不錯了啊,別叫人誇幾句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上下東西了——比起大皇姐來,你這還差得遠呢!”
“你!”向來在旁人的奉承下長大的常德,哪裡聽的了這般打擊人的話,頓時氣得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身旁的宮女趕忙安撫她。這才好了不少,片刻後常德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指著永清對男孩嚷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幫著她了;她是舞女的孩子,你是罪人之子,半斤。。半斤八兩!都是一路貨色,好不到哪裡去!”
“我、我。。你。。”男孩頓時沒了話,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一般。常德公主見此,氣焰張了不少,反擊道。
“哼,你一個罪人之子,有什麼資格管我?我我告訴你——”
“二皇弟沒有資格管你,孤也沒有這個資格了?是麼。。”
永清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轉過頭去,只見那宴上身著金黃蟒服禮袍的男孩走了過來,身旁跟著個小宦官,提著燈籠。
“皇兄。。”常德公主頓時一怔,說話的底氣也瞬間虛了一般,支支吾吾地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母后平日是怎麼說的?”祁鎮此刻卻是像個成人似的一臉平靜地問道,“禮儀規矩,皇家體統,手足和睦恭親。。一樁樁一件件都當成耳旁風了麼?”
“我。。我沒有,皇兄。。。”常德公主霎時間蔫了,低著頭臉也垮了下來。
“還有你。。”祁鎮指了指那宮女,皺著眉冷冷道,“這裡是皇宮內苑,一口一個‘下九流’,如此汙言穢語,也該在主子面前提及。皇妹整日就是被你這等婢子教壞了的,弄得一點都不知道規矩。來人,給孤割了她的舌頭!”
“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饒命!”宮女嚇得腿都癱軟了,拼命地磕著頭。
“皇兄。。”常德公主小聲道,想要給那宮女求情。
“哼,”祁鎮只是鼻子哼了一聲,“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遣到浣衣局去吧!”
“不要啊——”那宮女臉色煞白,哭著大聲道,依然是被拖了下去。
永清看著這一幕,目光又不知不覺地放到了祁鎮的身上。
後來她才意識到。
那時的他,也不過八歲罷了。
“常德不懂事,我已經讓她道歉了。”祁鎮對永清淡淡道,“希望你能夠原諒她這一回。”
“我。。”永清有點呆,下意識地搖頭,“沒事了。”
。。。。
宣德十年,帝駕崩。
九歲永清住進了棲霞宮。兩年後,周家的千金蘭懿,入宮伴讀在她的身側,兩人從此情同姐妹。
轉眼間春去秋來,又是幾度輪迴。
“皇兄——”
永清年滿十五而及笄,已是少女的她繼承了母親來自異域的獨特相貌,眼窩深陷,鼻樑挺直。紅唇皓齒,黑中帶著墨綠色的雙眸深邃異常。膚色又得益於父親宣德帝中原人的體貌,膚色並非母親蜜色的面板,而是細膩白皙。
已經登基六年的祁鎮,也過了束髮之年,成長為少年。
他們是血緣至親的兄妹。
一種更深一層的情愫,卻隱含在了其中。
周蘭懿在局外旁側,看得更是分明。
但那註定是一段隱藏在陽光背後的故事。
微妙,而隱晦。
郕王,也便是當年那個束著玉帶的男孩。
看永清的眼神,更是包含著一種熾熱。
周蘭懿被封為選侍。
其實她當初被家人送進宮伴讀時,目的便是希望她能夠為嬪為妃。
這樣的結果,也一點都不意外。
八月,周蘭懿的堂兄進宮。
周氏幼時和堂兄關係甚好,多年不見自然感慨。而她也同樣注意到,永清在的地方,總是離不開堂兄的身影。
周氏開始在從中暗暗撮合,她尋了個機會向祁鎮說了這件事,但祁鎮僅是眉頭緊鎖而沉默不語。
那個夏天,燥熱不堪。
很多年後,成為太后的周氏每每憶及那時的故事時,悔之晚矣。
她入宮的那一年只有十二歲,對著那個一身明黃,氣度非凡的少年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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