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吉……”良久後,她才艱難地擺脫這次深吻,仍然依偎在我懷中,但含羞斂眉,不敢看我,只埋首在我胸前,輕輕喘著氣,夢囈般地喚我的名字。
我摟著她,一壁調整著呼吸,一壁低聲在她耳邊應道:“是,我在這裡。”
她安心地微笑著,闔目在我懷裡小憩,而我凝視著透窗而入、鋪了一地的瑩潔月光,倚著兩分微醺之意,一時忘卻身處何境,彷彿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普通士子,而她是那段為我添香的紅袖,心中只有淡淡喜悅:霜華滿地,庭外應是薄煙籠月,一派秋夜美景,而佳人在側,今夕亦無玉蟾清冷桂花孤之憾。
我淺笑著望向那皎皎明月光拂過的窗欞,心想庭中植有三五株桂樹,少頃讓小白多開幾格窗,將那月桂清芬引入室中。
但這不經意的轉首,卻令我驚訝莫名——窗欞之上,除了幾縷婆娑樹影,還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挽著髮髻,顯然不是小白,而身形也不像嘉慶子那樣的年輕女子。
我立即放開公主,站起來,揚聲問:“誰在門外?”
門被人從外一推,嘩地洞開。那人邁步進來,站定在我們面前,鐵青的面上兩道冰冷目光直刺我眸心。
“梁先生,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她睥睨著我,以威懾的語氣說,沒有太多詫異的表情,倒有打破迷局的快意,像是一切盡在她意料中,而她經過一場持久戰,終於找到了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武器。
怎麼會是她?楊夫人,駙馬的母親。我舉目往外看,見庭中還立著她的兩個侍女,而另有兩名家僕站在院門邊,雙雙架住小白,且掩住了他的口。我不及細想,已從這情景中聞到了風暴的氣息。
公主看見楊氏,先有一怔,旋即怒色頓現:“你在這裡偷窺?”
“怎麼,看不得麼?”楊氏冷笑,“你們既有膽做出這等醜事,還怕人看?”
公主拍案而起:“放肆!你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什麼!”
“是我說的話不乾淨還是你們做的事不乾淨?”楊氏直視公主,公然挑釁,“公主可否明示這庭中的下人,你與梁先生剛才在這屋裡做了什麼?”
公主氣結,雙目瑩然,一時未說出話。楊氏越發氣盛,瞥我一眼,再回首朝院門方向高喊:“二哥,你給我過來!”
她是在喚李瑋。李瑋是李國舅次子,故楊氏私下喚他“二哥”。
聽她這話中意思,似乎李瑋正在院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