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葉喆坐下,葉喆低頭扒了幾口吃的,忽然掀起眼皮覷著虞紹珩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兒啊?”
紹珩舀著粥,漫不經心地道:“本來我以為你是因為唐恬那丫頭害了相思病,如今看你胃口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葉喆聞言,狠狠嚼了幾口嘴裡的蝦餃,面上卻是不以為然:“那小油菜啊!我不喜歡她了,矯情,沒意思。”
“那就好。你早跟我說,我也不用白跑這麼一趟了。”
“嗯?”葉喆聽著他話裡有話,將信將疑地道:“你什麼意思啊?”
“我上次去許先生家,聽師母提起,說這位唐大小姐不死心,一定要寫一篇控訴娼妓制度迫害婦女的報道出來,這幾天可能還要到這邊來。我怕她又碰上你——咱們也不能總在堂子裡有公務啊!” 虞紹珩邊說邊笑,“既然你不理會她了,那就在這兒待著吧。”
葉喆聽著他的話,只覺得送進嘴裡的東西全然沒個味道,尋思著再問點什麼,卻見虞紹珩跟櫻桃招呼道:“櫻桃姑娘,煩你賜教一段兒書聽聽?”
櫻桃盈盈一笑,“您這話說得太客氣了!”
說著,理了理身上淺黃的緞子襖,拿出月牙銅板,退到堂中站定,端足架勢亮了個相:
“花明柳媚愛春光,
月朗風清愛秋涼。
年少的(那個)佳人,
她愛才子……”
櫻桃撲閃著眼睛剛唱出味道,葉喆忽然擱了碗筷站起身來,對虞紹珩道:
“走了走了,路口有個新開的川菜館子不錯,我請你吃飯去。”
櫻桃連忙停了唱腔,虞紹珩卻坐著不動:“你怕碰上唐恬啊?”
“我怕碰上她?” 葉喆一臉的不屑,“好幾天沒回家了,我怕我爸找我。” 虞紹珩的目光在他面上悠悠一盼,葉喆便覺得頰邊隱隱有些發熱,櫻桃在一旁笑道:
“可不是,你天天霸佔著菊仙姐的屋子,人家還以為我們菊仙姐養了個小白臉兒呢!”
葉喆剛邁出門,忽然省起一事,趕忙對櫻桃叮囑道:“丫頭,這幾天靈醒點兒,要是看到上回那小油菜,盯著她啊,別出什麼事兒。”
櫻桃甜笑著應道:“您放心,我招呼胡老六他們小心門戶。”
葉喆一聽,瞪著眼睛道:“我是說別讓她出什麼事兒。”
櫻桃咯咯直笑:“知道了。”
紹珩隨著葉喆下樓,回頭掃了一眼芥末墩似的櫻桃,對葉喆道:“這丫頭挺好的,你看不上,也贖出來啊,就算到坤書館唱大鼓,也比待在這兒強。”
葉喆搖了搖頭,轉身衝櫻桃吆喝了一句:“丫頭,小爺給你贖身啊?”
櫻桃笑吟吟地託著腮:“櫻桃真謝謝您了!千萬別抬舉我,哪兒的日子都沒這兒自在。”
葉喆跟虞紹珩撇了撇嘴,“瞧瞧,我都不怕別人嚼我的舌頭,她還不樂意呢!”
虞紹珩笑而不言,出了如意樓才道:“那小油菜你真不惦記了?”
葉喆嘆了口氣,一臉苦相:“我惦記也沒用啊,不知道怎麼搞得,她看我哪兒都不順眼,先前是嫌我,現在——我覺著她都怕我了。”
紹珩凝神聽著,輕輕道:“她也未必是怕你。”
十多天了,許蘭蓀的事他還沒聽出什麼異樣,卻聽了不少唐恬跟蘇眉的私房話。前日唐恬到許家,唧唧咕咕跟蘇眉說了兩個鐘頭,他回來聽錄音,忍不住就皺了眉,要不是為了葉喆,直接就洗掉了,可憐他還耐著性子聽了半晌——好不容易蘇眉問她:“那你覺得他那個人到底怎麼樣啊?” 唐恬哼唧了半天,才嘟噥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完全不考慮他這個“聽眾”的感受。
不過,仔細聽下來,虞紹珩覺得,唐恬對葉喆或許並沒有那麼大的敵意。
唐恬面子上要強,可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難免多思多愁也多情;怕傷人,也怕受傷;怕犯錯,也怕錯過;與其說她怕葉喆,倒不如說是怕她自己:怕不能把握自己,也怕辜負了自己。
“上次我送她回學校,隨便開了句玩笑,她都嚇哭了。”葉喆一想起那天的事,就覺著��幕牛��餉捶緦髻覓蔚娜宋錚�趺淳捅惶鋪竦弊雋碩舊咼褪弈兀�
“我覺得她不是怕你,是怕跟你在一起。”
葉喆皺眉:“有區別嗎?”
紹珩斟酌著道:“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想到交男朋友,就要想到結婚生子,一生一世……一輩子的頭等大事,能不害怕跟錯人嗎?”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