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爹?
“你給她了?她的墳被人盜了,屍身不翼而飛,這是你給她的?你給她的是不聞不問?”她很傷心,為自己的娘傷心,為娘愛上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傷心。若娘泉下有知,該有多難過啊……
“此事我知曉了。”凌行宸微微頷首,“公主墳被盜之事我會上奏皇上進行處理。”
完全的沒有任何感情。
完全的就事辦事。
“就這樣?你就這樣處理孃的事?”瓏髓無法忍耐,她真想挖出他的心看看,這個人的心是怎麼長的。
“否則呢?”
“她是的妻子啊!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自己呢?你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孃的屍身被盜了,你不難過,不擔心嗎?”
“若是要擔心,不如擔心自己。”凌行宸若有所思地看了百戰一眼,“至於永昕,你們大可放心,我會稟告皇上加派人手處理此事。”
他點到為止,至於能否聽懂,就看個人了。
瓏髓還想阻攔,百戰及時拉住了她:“多說無益。”
“可是……”她不甘心,可被百戰拉著,被他的眼神壓著,只能眼睜睜看著凌行宸離去。
見再無外人,百戰才對她說道:“若他不想說,任何人從他口中套不出一個字來。右相曾經說,他沉溺女色不可自拔,你覺得這個女色是誰呢?”
被他這一點,瓏髓明白過來:“你是說……”
“他,應該愛著你娘。”只不過,他藏得太深,深得除非他願意讓別人知道,否則任何人都看不出來。
“……是嗎?”瓏髓想起凌行宸方才離去的背影。
已經是花甲之年,該妻閒子孝共享天倫,可他的背影依然挺得筆直,,未見任何老人才有的駝勢,像非要支撐起什麼似的,單薄孤傲地令人發酸。
娘死了,二孃死了,百戰和她都不是他的親人,她都忘記了,這個爹,已經白髮蒼蒼。
與聽風、玉兒匯合後,同凌行宸一行人一起返回京城。
瓏髓和玉兒在轎車裡,掀起簾子看向外面騎在馬上的三個男人。
不知覺的,瓏髓看著凌行宸的背影,如果百戰說的是真的,那麼在他身上……和娘,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娘從來沒有說過他的不對,即使失心瘋了,還是說“夫君對我很好。”怎麼會好呢?他明明就是一個將人生定義為規則的人,娘為什麼還要死心塌地地愛著他呢?
她和百戰之間雖然還有事沒有解決,可是他們兩個在一起,而凌行宸,她名義上的爹,除了一個尚書的頭銜,除了一個尚書府,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了……
如果娘在,會對她說:“髓兒,要好好照顧爹喔。”
她放下掀起簾子的手,想不透,一個家,本來該幸福的一個家,是為什麼變得支離破碎的呢?
途中在驛站休息的時候,瓏髓又拉了百戰到外面,有些事,她想百戰比她更清楚:“右相、太子,還有龍煌到底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雖然曉得龍曦代替龍煌成了五皇子,雖然曉得龍曦是毒皇的藥人,也曉得他們三人不合,只是,是為天子之位嗎?龍曦沒有提過,但總有一個理由吧?
“龍煌是先皇后的兒子,十二年前先皇后同龍煌龍曦遇刺身亡,皇上便封了右相的姐姐司徒貴妃為後,太子便是司徒貴妃的兒子。不料,八年前,以為被害的龍煌回宮了。”百戰大略地說出複雜的關係,“你明白了嗎?龍煌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而太子不過是替補,即使他是長子。”
“所以右相為了保護太子才會處處與龍煌為敵?”
“不,要處處與右相、太子為敵的人是龍煌自己。”
正文 做戲
日晝越來越短,厚皮的葉子落在院子裡的長滿苔蘚的大石上,一隻狸帶著它的孩子從樹叢中跑了出來,扒了扒厚葉子舒適地躺了上去。
傍晚日落,依然是紫色男裝的龍曦站在廊簷下,看著這隻母狸舔著自己孩子。身後輕輕地傳來腳步聲,她卻不曾回頭。
“看什麼?”太子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站在廊下。
庭院裡只有他們兩人,寂然無聲。
“沒看什麼。”她收住視線,轉戀抬頭看他。雖然已經很多年了,但是即使自己再怎麼努力地長高,依然只及他的肩頭。她只長了不該長的,卻沒有長個子。
“狸貓?”太子掃了一眼落葉下安恬的母子倆。
“我對狸貓沒興趣,看落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