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殿莊嚴肅穆,佛光四溢,空空蕩蕩。無數盞酥油燈燈火搖曳,發出稀稀疏疏的微光。
慕寸心倚在磚紅色的大門後面,探出一顆腦袋,看向殿內。裡面站著一堆人,除了師父和寺裡的大師還有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以及兩個年輕男女。
一群人圍在一起說著什麼,慕寸心一點都聽不清。她躡手躡腳地蹲到一尊佛像後面,豎著耳朵聽來人講話。
首先聽到的是師父的聲音,“籤文顯示陸少爺的感情之路不太順暢,註定坎坷多變。”
老人一聽頓時就急了,“大師可有補救的法子?”
“老夫人您大可寬心,姻緣天定,此事該當順其自然,切莫強求。如此定會遇見良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人不必太過掛念陸少爺的婚事。何況陸少爺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定會覓得良配。”
同樣的話從大師嘴裡說出來就是不一樣。慕寸心在心裡發笑,師父乾脆改行當月老得了。
“奶奶你看人大師說得多好,都說了讓你不要窮操心了,你偏偏不聽。”
老人舉起手杖給了年輕男人一記,“讓你貧嘴,我還不是想早點報上曾孫。”
男人微微吃痛,抱怨道:“姐姐肚子裡的不就是嘛,不差我那個。”
這個聲音慕寸心聽著很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
“說你呢,不要將話題往我身上帶。”溫和中又帶著幾分嚴厲的女聲。
“靠!”居然是陸心雨那對姐弟。
如果說她對陸蕪的聲音沒什麼印象,那她對陸心雨的聲音可是印象深刻。天生的女低音,話裡話外皆是頤指氣使的味道。
聽牆角聽到這裡,慕寸心已經對“貴人”沒有任何好奇了,她躡手躡腳地往大門方向挪動,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殿裡的其他人。
和商離衡一樣,陸蕪同樣是她不願有任何交集的男人。
真的是越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她堪堪挪動了大半個身子,頭頂的一盞酥油燈突然砸了下來,無聲無息,毫無徵兆。
速度太快,她還來不及反應,滾燙的燈油就澆到了她的頭髮裡。剎那間,頭皮一陣刺痛,她本能地跳腳,大聲地尖叫出聲,“啊——”
猝不及防的叫聲在寬敞靜寂的大殿裡響起,一時間無數探究炙熱的目光探向角落。
天一大師的濃眉緊緊蹙成一道褶皺,不悅地朝著角落裡的人喊:“心兒你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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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蕪看清女孩的長相,一陣風似得跑到慕寸心跟前,詫異地問:“怎麼是你?”
慕寸心此刻痛得齜牙咧嘴,哪裡還聽得到他提問,她揉著頭皮跌跌撞撞地走到天一大師跟前,一張瓜子臉皺成一團。
“師父——”
委委屈屈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怎麼回事?”天一大師嚴厲地問道。
“酥油燈掉下來了,剛好砸到我頭上。”
“我問你怎麼躲在角落裡,別給我偷換概念!”
慕寸心瞥了一眼面前好奇打量她的一干人,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兩個字,“路過。”
“噗呲!”陸蕪毫不客氣當場就笑噴了。
寺裡那幾個從小看著慕寸心長大的大師也拼命憋著笑。這孩子的么蛾子總是這麼出人意料。
天一大師沉著臉,滿面鐵青色,強壓著火氣吩咐師弟,“你先帶她下去擦點藥。”被燈油燙傷可不是一件小事。
慕寸心認命地跟著師叔走了。
陸蕪看著女孩的背影心情大好。
天一大師收拾好情緒,朝著陸老太太歉意地說:“劣徒頑劣,讓您見笑了。”
老人家和藹一笑,“無妨,孩子嘛,頑劣難免的。阿蕪小的時候也沒少讓我頭疼。”
“奶奶我小的時候很乖的好嗎?”陸蕪不滿地抱怨。
老太太輕笑,賞了陸蕪一記,“沒想到大師你還有女徒弟。”話卻是對著天一大師說的。
天一大師早就恢復到剛才那副寵辱不驚,心如止水的模樣,“那孩子是故人之女,從小在寺里長大。”
陸蕪深邃的目光落在朝陽殿外,若有所思。沒想到那姑娘居然是天一大師的徒弟。
不過他還沒有看到老太太和陸心雨眼裡暗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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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寸心擦了燙傷藥後就安分地回到客房陪梁妮了。
梁大小姐美美地睡了一覺後神清氣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