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滴溜亂轉。“公子這是要回去了麼?”
我冷冷瞟她一眼,嚇得她閉了嘴。轉頭又看看那間土屋。
算了,至少性命無尤,既然人家無意受領,我又何必執著。
甩甩袖子,上路吧。昨日一夜未歸,只怕宮裡的慶功宴就在這幾日,倒不能耽誤了。
場面上的打點寒暄免不了,只不知女帝會賞些什麼。我原先的主意,是想趁要賞的時機,再求她重新把江晉久許回給我,如今看來也不用再費神。
心裡煩躁,沒留意腳下一個趔趄,就被樹根絆了一跤。小腿上立時一陣劇痛,卻是身子落地時,正插到一片豎起的尖石上。
這石頭本就薄銳,這一跤跌得急,隔了衣衫,竟也幾乎全沒入肉。皺起眉頭,雖說石頭不大,但這個樣子,怕是走不下山,只能先回去,叫老羅幫我僱車上來。
心頭更是氣悶。勉強站起,行了兩步,實在使不上力,就撿了根樹枝當柺棍,慢慢走回菜園。
快到院子的時候,就見小土坡上立著一個人,身形清俊,脖頸上豹皮鮮亮,正是江晉久。
手撫著毛皮,動作溫柔,面上有絲羞澀的笑,還帶著些許悽然。
自我認識此人,不是少年意氣的倨傲,就是橫眉立目的不屑,甚至是昨日的木然和冷笑,從未想過他的臉上還會有這樣柔和的表情。
而因為這表情,俊俏的五官少了凌厲,添了潤和,竟是出奇的動人。
修長手指在華麗的毛皮間緩緩穿梭,一遍又一遍。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舉動,莫非他……
我心裡起伏,人就傻站在那裡,呆呆看著坡上尚自出神的少年。
良久,他臉上柔和慢慢蕭索,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絲自嘲的笑,然後偏過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盯著他的我。整個人就此頓住不動。黑眸波光明滅,瞬間流淌無數情緒,而面上只是呆滯。
“江晉久。”我喚了一聲。
他嘴唇動了動,最後啞然道:“你又回來作甚?”
“我受傷了。”我撅起嘴,指指腿上的傷處。
“受傷?”他挑起眉頭,將信將疑地走近,待看清我小腿上那塊幾乎全沒的石頭,臉色瞬間變了,搶上幾步,氣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小心!”
伸手就來攙我。
我起手一擋。“你去叫老羅來幫手。”
他臉色立時由白轉青,瞟我一眼,收回手,轉身去叫老羅。
須臾,老羅匆匆跑來,將我抱回她屋子榻上坐下,又慌亂地張羅去找藥尋繃帶。
又依我吩咐拿了烈酒來。
江晉久立在一邊,面色陰沉地看著。
我撕開褲腿,露出那塊尖石,兩指捏緊,一咬牙一用力,將它拔出。
這一下直痛得我一聲悶呼,抬眼見身邊那人一額細汗,嘴唇緊抿,滿眼不可掩飾的擔憂。
雖然傷處疼痛未減,卻看著他笑出了聲。
江晉久一愣之下,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用紗布沾了酒液去擦傷口,一碰之下,刺痛無比,小腿不由自主一縮,手裡紗布掉落在地。
老羅在邊上齜牙咧嘴地看著,上前撿起紗布道:“何公子,讓小人來幫你吧。”
我還沒說什麼,江晉久一把將她攔開,冷冷道:“你起開!”重新取了一塊紗布沾了酒,一手摁住我的膝蓋,就擦上了傷口。
哇呀呀,真是痛啊。我倒抽一口氣,對老羅說:“幫我僱個車,我趕著今日回城。”
老羅應了一聲趕緊去了。江晉久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看著他笑:“你可別恩將仇報,我好歹昨日照顧得你不錯——啊!”
他手上微一用力,抬起黑白分明的眼,輕描淡寫道:“何公子,痛麼?”
我原想要瞪他一眼,可想起剛才他在山坡上站著的模樣,心裡的氣立時消退,有另一種情緒慢慢充斥胸口。
“何公子堂堂女兒,不會這點小傷就抵受不住了吧?”他腦袋微微垂著,睫毛在面上劃下一道細碎陰影,眼神專注,修長手指靈活輕巧,避開我的傷處纏好繃帶,菱角般的唇說著刻薄話,卻粉嫩得異常可愛,我默默看著,不知不覺就向他靠近。
“整日裝先生扮沉穩,走個路都會摔跤。”他撇嘴說著,抬起頭看到已然近在咫尺的我,一時雙目圓睜,呆在那裡。
“江晉久,”我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是不是有些喜歡我?”
沒等他回答,我已經親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