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瓊花樓廊下站著,我只覺頭昏目眩,胸悶腦熱,而身體裡有什麼蠢蠢欲動。
揮揮手趕開擁過來的喜娘隨侍,解了衣襟上頭的兩粒領釦,喘口長氣。
沒一會,就聽一個半含笑的聲音道:“好了,這裡有我招呼,你們先下去吧。”
這聲音也不是第一次聽到,然此刻憑空多了一份旖旎之意。
我呼吸有些急促,覺得這反應實在不像普通醉酒,招手喊道:“琉璃,給我倒杯熱茶來。”
一人握住我伸出的手,掌心溫熱修軟。“琉璃不在,我來伺候你吧。”
謝清流一面說,一面半攙著我進屋。
“何其軒,你來得可真慢——”他的聲音緊貼著我頭皮滾下,直激起我一身戰慄。
“等急了?我自己能走。”我想將他推開,這人的手半環著我身子,他的氣味,體溫和觸感在我混沌的五識裡異常鮮明地凸顯出來,背脊處陣陣酥麻。
折騰了一日,我其實只想快些行完禮回自己房裡趴倒。
“都成親了,其軒你還這麼客氣。”謝清流嘴裡說得親熱,兩個手卻好似鐵箍一般,不由分說地把寒毛直豎的我架到那堆錦疊帛、富麗華貴的喜床邊坐下。
我靠著床沿籲口氣,順帶瞟他一眼。
這人此時摘了頭冠,脫了喜袍,只穿一襲薄薄的緋紅絲質長衫,配合他禍害的臉蛋,當真是神凝秋水,瓊姿皎皎。
呆呆看了一陣,看到眼睛發疼。
他就站著那裡任我看,嘴角漸漸勾起。
我又覺一陣胸悶氣短,扯扯衣襟。“謝美人,拿酒來。”
謝清流抓起桌上酒壺,似笑非笑地挑著眉。“新婚之夜,喝太多了,怕是不好辦事……”
我只作沒聽懂,打斷他話,搖頭。“不是這個,”指指琉璃擺在一邊的白玉酒樽,“那一壺。”
謝清流妙目一閃,將原先的酒壺放回,依言拿起那白玉酒樽。“怎麼,這酒有什麼特別麼?”
我“嗯”一聲,也懶得多講這是誰送的賀禮。
估計琉璃還在門口等我,趕緊喝完了事。
謝清流拿著酒在我身邊坐下,如水長眸流轉,脈脈地看我。
這天已是入冬時節,剛才一路走來,更深露重,北風凜凜,我踩在喜靴裡的腳早就又凍又硬,此時屋裡卻紅燭閃爍,暖意融融。靠著華麗錦帳,對著如玉美人,他巧笑倩兮,漂亮的手指拈著瓊釀,含情與你對視。
有那麼一會,我想,如果眼前這人不是謝清流,為了這一刻的溫暖適意,或者我都有心與他白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