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地走進房間裡的盥洗室,洗臉刷牙潔面護膚。一身清爽地走出來時,被子已經被人疊好,床單平整得找不出一絲褶皺,地面也已經被仔細地清掃過,方才拉窗簾的女僕也朝她鞠了個躬,而後兩人一起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紀千羽目送她們離開,坐到化妝鏡前看了一會兒。鏡中的美人輪廓深邃,藍眼睛像是一片海,沉靜地回望著她,良久沒有和她開口說一句話。她垂下眸,拿起一邊的日曆,用眉筆在上面畫了個圈。
第六天。
這是她回到奧地利,回到溫斯特家族的第六天。
看起來又是一個平凡又普通的早晨,和已經過去的五天以及更早的二十年沒什麼太大區別。紀千羽拉開房間門走了出去,沿著鋪紅地毯的長走廊慢慢前行,經過一路鞠躬與問好聲下了樓,在離地面還有三兩級樓梯時抬起頭,透過高高的落地窗向外面看了一眼。
雖然進入一月之後天氣越發寒冷,外面卻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剛下過一場小雪,庭院裡綠色的松樹上罩了層細細的絨白,好幾個人正掃著地上的積雪,露出庭院裡古樸氣派的青石地面。幾輛勞斯萊斯開進來,停在五層高獨棟別墅旁邊的車庫,幾個人從車上下來,打頭的一位紀千羽太過熟悉,看了一眼便轉過頭來。
她垂著眸,不緊不慢地從樓梯上下來,正趕上路加推開房子的大門,捲進來一點細微的涼意。女僕將他的厚大衣掛在衣帽架上,他穿著正裝襯衫馬甲走進來,金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沒了帶著點邪氣的笑意,看起來驟然成熟不少。他微皺著眉扯掉脖子上的領結,在長餐桌旁左側的第一個位置上坐下。
紀千羽走過去,利亞站在一旁,朝她露出個笑容算作招呼,上前一步,為她拉開了長餐桌右側的第一把椅子。她在餐桌前坐下,權當沒看見餐桌上的另一對母子正都盯著她看,拿起刀叉,專心致志地切起了自己的培根煎蛋吐司。
沉默終將會被人打破,短暫的鴉雀無聲之後,主位上傳來了一聲非常刻意的清咳,紀千羽頭不抬眼不爭地喝了一口熱可可,主位上的那人終於按捺不住,主動轉向她,露出了一個親熱又甜蜜的笑容。
“狄安娜,早餐還合口味嗎?怕你去東方之後吃不習慣這邊的東西,家裡今天才開始做日常的早餐。”
她親切地問,眉眼都彎成柔和的弧度,顯得非常親暱自然,令人感到舒服。紀千羽放下杯子,擦拭了下嘴角之後抬頭看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薩拉阿姨這麼問,難不成是自己親手做的?”
“哦……當然不是。”薩拉顯然對她的不配合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句不答反問,還是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她堆起笑容,正要繼續循循善誘,紀千羽卻沒順著她的意思配合,而是自行又點評了一句。
“不是的話最好,這個水準還趕不上我走時的味道,看來沒有我在,廚師這一年也有些倦怠了。”
她淡聲評價,在薩拉微微凝固的笑容中慢條斯理地切下一片吐司,忽然問:“爸爸呢,今天也身體格外不適,完全不能見人?”
“是的,令人遺憾。”薩拉本來臉上有些陰霾,在聽到她的後一句話後迅速轉變為警惕。她做出副遺憾的表情,搖頭嘆息:“你爸爸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你回來之前我去病房見過他一次,他聽說家裡的生意又出現了一點小危機,就更加……唉。”
她欲言又止地說半句留半句,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紀千羽。見她滿臉漠然與無動於衷,隱秘地朝自己兒子看了一眼。路加沒有看她,似乎也沒收到她的眼神,此時卻盯著紀千羽,玩味地勾了下唇角。
“母親,你怎麼跟姐姐說這些?”他眉眼舒展地問,語氣柔和到近乎詭異。薩拉不知道如何接話,卻明白自己兒子絕不會說多餘的話,於是配合地問:“哦?我說這個怎麼了,我心疼自己的丈夫,有什麼錯?”
路加撐著下巴看著紀千羽,聞言低笑後聳了聳肩:“萊瑟家族的人,姐姐怎麼會認識,我們家和他們的合作費用清單外洩這種事情,她顯然並不清楚,你跟她說了也是害得她乾著急,現在以緊急情況為由說服董事會撥款才是真的,我已經徵得了其他董事的意外,拿到了追加的這筆錢,母親不用擔心。”
紀千羽聞言意味不明地輕嗤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向路加舉了舉手裡的熱可可杯,不鹹不淡地道:“恭喜。”
他們相對坐著,帶著一樣笑意淺淡的眉眼,心中流轉的估計也是一樣的鄙夷。紀千羽心道你特麼才不知道,這個訊息分明就是我找人黑了你電腦後,把賬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