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夕淡淡地應了一聲。
年初輕輕地說:“我卻查過,聽說她對你很好,把所有的錢都用來給你上學了。”
“嗯。”
“聽說她最喜歡說的話是,我的女兒小夕陽啊,很了不起,考上C市最好的學校,高中的時候讀的是C市第一高階中學,大學也很了不起,考到了C大分數最高的專業。”
“嗯。”
“還有,她一直沒有放棄治療你的腳。”
“嗯。”
沈朝夕一邊應,一邊覺得心裡更難受了。想不起一個很重要的人,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很難過吧。這個人養育了她很多年,給了她很多很多的愛,可是她卻輕易地把這個人忘記了。她痛恨自己的無情無義,偏偏什麼都做不到。
電話那頭的年初只聽到沈朝夕輕輕地應聲,這一聲一聲,落到她心裡卻顯得格外沉重。她見過許多遇到事就歇斯底里地喊叫的人,也許到過許多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的人,可沈朝夕似乎平靜地過了頭。
“朝夕,節哀順變。”
“嗯。”
“朝夕……”年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沈朝夕,那是一個已經過世多年人,但對沈朝夕而言應當很重要。
良久,沈朝夕才說:“我沒事,你有沒有代我去看她?”
“嗯,去看了,墓地選得很好,照片也很好看,笑容燦爛。”年初儘量用喜悅一些的聲音說。
沈朝夕聽完她說的,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謝”。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得讓人害怕。
“朝夕,你……”年初剛想安慰她,卻又聽見她平靜地說,“我不難過,只是覺得很遺憾,已經隔了很多年,沒有去看過她了。”
沈朝夕的聲音聽上去一點也不輕鬆,年初不知是不是被她傳染了一樣,只覺得心裡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了一樣,沉重極了。
“沒關係,我們以後補上。”
“嗯。”她輕輕地應了聲,眼眶有些溼,可不知怎麼的,眼淚卻落不下來了。
這世上總有一些難過,從最初的淚流滿面,到最後的無法落淚。難過久了,也就這樣了。值得難過的事有很多,卻不是每件事都能大肆發洩,很多事到最後也只能在心的最深處,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著自己罷了。
沈朝夕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睡著的,阿拉斯加的白晝實在太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望著窗外的天,永遠是白天的模樣,根本無法入睡。
她想著自己忘記掉的一切,只覺得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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