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這才緩了口氣,陳豐家的解釋道:“六小姐甭緊張,是這樣,二太太、三太太知道你回府,昨日都來了。她們說起這入族譜的事,就跟我們太太說,這事一定要慎重,關係傅家子嗣體統,茲事體大,畢竟六小姐從小在外長大,大家從來沒見過。怕萬一有個疏忽,對不起祖先……”
陳豐家的說得委婉,景秀知其意,低聲恭順道:“母親顧慮,女兒明白。”
霍氏見她明眸皓齒,一看就是個通透人,也不多拐彎,便道:“好,正好老爺今日沐休,我派人請他過來,這事也不必當著太多人,只要確定了,老爺就會跟二老爺、三老爺還有族人一個交代。”
景秀忙應了是。
霍氏遣人去傳話,要景秀坐下來等著。
良久的等待,景秀摸著左手心上的傷痕,有些刺痛焦灼。
又過了會兒,巧娘走進來,給霍氏行禮道:“見過太太。”
霍氏要她起來:“虧得你這些年照顧六丫頭,我和老爺都記著這人情,日後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儘管和我來說。”
“太太客氣了,照顧六小姐是奴婢應做的。”巧娘和氣笑著,從袖子裡掏了條手帕,遞給景秀,笑道,“六小姐哪都好,就是太馬虎大意,身邊的物什淨愛丟落,幸好是落在東暖閣,不然又得費周折去尋。”
景秀暗自鬆了口氣,端著的肩膀不自覺地放了下來,笑著接了手帕。
霍氏“呵呵”笑起來:“年紀還小,一時大意也是有的。”目光看向那手帕上繡著的紅梅,不禁道:“繡得真不錯。我還記得,這紅梅套針可是你的絕活,不用描花樣,憑空就能把紅梅繡得栩栩如生,又不走形。”看著巧娘道:“府裡請了幾個繡娘來教小姐們,我左右不滿意,這下你回府了,日後就去教教她們刺繡,讓她們長長見識。”
巧娘一聽,委婉推卸道:“太太您過獎了,奴婢多年沒碰過刺繡,手都生疏了,哪敢去教府裡的姐兒們。”
霍氏露出失望的神態,再次看著景秀手中的帕子,不由得道:“難得再看這手藝,給母親看看這針腳,到底是怎麼繡的?”
景秀心口猛然一跳,緊拽著手帕,巧娘也有些驚慌,正待這時,外面有人報一聲:“老爺來了。”
霍氏起身去迎,景秀和巧娘同時鬆了口氣,也去外迎接。
傅正禮走進屋,表情肅穆,淡淡看了眼景秀,對霍氏道:“都說清楚了。”
霍氏道:“這個當然。”轉頭囑咐陳豐家的:“去端來。”
陳豐家的早置備妥當,接著有三個小丫鬟魚貫著進來,手上捧著填漆托盤,伺候傅正禮淨手,其中一個端著瓷碗的丫鬟走到景秀跟前,蹲身道:“六小姐請。”
景秀看著面前半碗清水,是要滴血認親。
丫鬟遞給她一根銀針,她斂了寬大袖擺,右手遲疑地拿著,左手捏緊了紅梅手帕,不再猶豫,對著左手食指上扎去,她疼得“噝”了聲,用手帕掩了掩,裡面有包裹的血布,慢慢擠出一滴血來,落在碗裡,動作無聲無息。
那丫鬟又將瓷碗端到傅正禮跟前,霍氏忙走過去,面色有些緊繃。傅正禮取了銀針,當即果決紮下,血滴在水裡。
霍氏湊近那瓷碗仔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果見兩滴血慢慢融在一起,霍氏捂著心口才緩了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六丫頭是老爺的女兒!”
傅正禮臉色也稍有緩解,看著景秀那張虛白的臉頰,多少露出絲欣慰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又復往日不苟言笑,對景秀說了一句:“明日去宗祠,見見你二叔、三叔和其他族親們。”
景秀彎腰應是。
傅正禮不再多話,看了眼霍氏道:“景秀身子不好,別多打攪了。”說著,轉身往門外去,走時眼睛裡溢滿了笑,卻又有淡淡的失落,如眉到底有沒有背叛他?
霍氏見一切順利,笑得越發舒心,要景秀好好休息,便跟著傅正禮往外走。
第七回 夫妻一條心 小姐妙算計
出了清風閣,遠處的樹林全都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傅正禮在偏院等著霍氏,看她臉上盡是笑意,也少有地露出笑來:“自從榮兒生病,你這半年都沒這樣笑了,這回該安心了。”
霍氏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老爺還不是一樣的。”
傅正禮笑意更濃,眉目又變得肅然:“我打算明日在宗祠裡,把景秀記在你名下。”
“什麼!”霍氏驚訝,“老爺怎麼要這樣做?”
傅正禮深深地看了眼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