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水中泅開,混合著顧竹寒胸口崩裂出來的血跡,染紅了一大片水。
身上靈力已然乾涸,又是中了雙生蠱的身體,本是強弩之末,又硬是要趕過來救她……而她,曾經有這麼多次可以接近他的機會,可以走進他內心的機會都被她親手推開,因著兩人身份的隔閡,也因著她所謂的“心有所屬”,所以一邊甘之如飴承受著那人對她的好,一邊又將他無情拋棄……就連顧竹寒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混蛋,可是那個真正的大混蛋卻只留下一封絕筆信給她,讓她在這煢煢天地之間孑然一身,她哪有可能會用他寶貴的靈力返回異世?又哪會拋下他直接到南唐“享福”?倒是他秘密給她建立的國家,她是十分有興趣,這人的心思怎麼這麼縝密細緻,幾乎什麼都替她想好了,就連所謂的良人都給她找好了,可是為什麼他就沒有想過,她真正的良人很可能只是他,而不是別人?
思緒截斷在這裡,顧竹寒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越想下去就越控制不住情緒,她還在裝作失憶之中,她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思緒半分。
她微微仰起頭來,以一種防禦之姿,將外界的一切目光和不明想法都擋在外面,韻妃此時也調整好了情緒,兩人相視一眼,彷彿都看得到對方眼中的苦澀落寞,一時之間都怔在原地,不說話。
最後,韻妃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怔怔捧著酒盞有一口沒有一口地喝著酒,顧竹寒是知道一斛春的酒勁的,此酒烈,後勁也大,就平日裡酌飲一兩口那還好,像韻妃這般毫無意識地喝下去,這很快會醉的好吧?醉了之後難不成要她扛她回去她居住的宮殿嗎?
顧竹寒按住了她還想倒酒的手腕,自羽睫下鄭重看她一眼,說道:“娘娘,酒喝多了傷身。”
韻妃觸碰到她淡淡擔憂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終究是一笑,丟了酒盞,對她說道:“罷了罷了,一個人喝悶酒是沒什麼意思,時候不早了,我也應該要走了。小丫頭不錯,他的眼光也很好。”
說罷,她捧起“一斛春”,優雅站起,頭也不回地往宮外走去,徒留下顧竹寒聽著她最後那句頗有深意的話語抓狂。
尼瑪,韻妃娘娘啊,你的兒子在我心目中已經成為過去了!
她憋得難受,只能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而後再次拿起書本蒙臉睡覺。
018。
自韻妃突然來訪又走了之後,顧竹寒在樹下淺寐了一會兒,待得日落西山了,才拖著半死不活的步子回到她所居住的琉璃宮之中。
一進宮便嗅到一陣濃重苦澀的藥味,還未等她來得及看宮室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突然被人自身後攔腰抱起,顧竹寒始料不及,只能“啊”的一聲驚訝叫出,緊接著一陣松香淡雪的味道縈繞鼻端,深入肺腑。
不用想就知道抱起她的人是誰了。
她故作羞怯地往後看去,撞入一雙如斂淙淙溪水的眼眸之中,那身姿挺拔雋秀如懸崖寒松的少年自笑意吟吟地看著她,滿目都是寵愛憐惜。
顧竹寒觸到這樣的目光實在是不忍,她扭了頭,微微掙扎,“放我下來!男女授受不親!”
美人在懷,顧玉駱哪有可能將她放下,只更深地靠近她,湊在她唇邊微微嗅了嗅,半晌,喜怒不明地說道:“我的好竹子,你喝了酒?”
語氣雖是疑問,但是話語裡的意思卻是肯定加確定,顧竹寒在心中暗罵顧玉駱肯定是個狗鼻子,明明都距離喝酒喝了這麼久了,居然還嗅得出!
她別過了頭,不予回答,從顧玉駱的角度看去只覺得她的清逸小臉尖瘦尖瘦的,可是兩腮鼓起像是含了一個小包子,賭氣似的微微嘟起了紅唇,那模樣實在是可愛至極。
他不忍心對她發火,就算她不回答,他也知道韻妃下午來找過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出去曬太陽怎麼就不多帶一個婢女?萬一韻妃娘娘怪罪下來說你招呼不周那怎麼辦?”
顧竹寒“唰”地抬頭看他,眸中水光浮蕩,語氣稍稍激動:“你跟蹤我?!”
顧玉駱一怔,想不到她反應這麼大,看來他的姐姐雖然失憶了,可是還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嘛,只能將她抱至長榻上放著,柔聲哄道:“你現在大傷未愈,又是身在王宮之中,我派人暗中跟著你也是為你好,別生氣了好嗎?”
“哼。你是不相信我。”顧竹寒不領情,又扭了頭,背對著他。
顧玉駱無法,但是面對著這麼纖弱的她他實在是發不出火來,想起早上被小蝶襲擊,唯有可憐兮兮對她說:“今天早上在早朝之前我差點被歹人襲擊了,你看,我身旁護衛的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