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穿著淺灰色的條紋病號服,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
身旁的護工正滿臉愁容地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唯唯若若地道歉說:“對不起詹先生,下次你要喝水直接吩咐我就行,千萬別自己起來,你的身上還有傷……”
“我叫你滾……”詹佑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把護工嚇得直哆嗦。
護工把玻璃碎清理好,抬頭的時候與我四目對視,剛想張嘴打招呼卻被我用手勢阻止了。我走到茶几旁倒了半杯水,然後坐在詹佑成身旁,小聲問道:“想喝水就說,用不著發脾氣。”
詹佑成的肩膀微微一抖,卻沒有轉過身,冷聲罵道:“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嗎?”
我知道詹佑成說的是晦氣說話,耐著性子推了推他的肩膀,柔聲問道:“背上的傷好點沒有?我聽gary說你高燒不退,是不是很難受?”
說完,我伸手想要去摸詹佑成的額頭,卻被撲了個空。
“死不了。”詹佑成往裡面挪了一點,冷冷地說。
“嗯,我看你也不想看到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賭氣放下杯子,剛想要轉身離去,手臂已經被詹佑成抓住了。
他吃力地撐起身體,咬牙慢慢轉過身。當看清楚他憔悴的臉容和佈滿血絲的雙眼時,我的雙腿就再也挪不開了。
“有你這麼吼病人的嗎?”詹佑成用力一甩,把我按在一直上,盯著我用質問的語氣問道:“為什麼關機了?你知道我這幾天打了多少次電話給你嗎?”
我微微嘆氣,看著詹佑成憔悴的臉容,心裡終究不忍。他的目光黯然,無精打采地盯著我卻不說話。
“gary說你傷口發炎,高燒不退,醫生來看過了嗎?”
我固執地伸手往詹佑成的額頭摸過去,他突然別過頭,冷淡地說:“如果我傷口感染,高燒不退而死,你會擔心嗎?”
詹佑成就像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置氣的樣子讓我感到心疼又好笑。
我沒有說話,把水杯遞過去提醒說:“你剛才不是說要喝水嗎?”
“現在不想喝了。”詹佑成冷哼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問道:“gary呢?”
“還在外面,要喊他進來嗎?”我問道。
“不用,公司很忙,他現在得趕回去處理。”詹佑成提高聲音,朝門外吼道。
門外傳來gary忍笑的聲音:“知道了詹總,我馬上回去,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還不忘把病房的門帶上。
午餐還放在茶几上,看得出來並沒有吃過。我無奈地托盤,哄孩子般勸他:“你吃過午飯了嗎?”
詹佑成搖了搖頭,盯著窗外隨風飄落的枯葉發呆。
“你要吃午飯嗎。”我重複問道。
“不要!”詹佑成堅決地說,緊抿嘴唇,好一會兒才露出受傷的表情補充說:“除非你餵我。”
我無奈地拿起勺子,盛滿飯粒往他的嘴裡送:“別那麼幼稚好不好,讓gary看到會笑話你的。”
詹佑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年張嘴吃飯。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托盤裡的飯菜全部吃掉,大少爺才揮了揮手,吩咐說:“我要喝水。”
我連忙重新倒了一杯溫水,伺候他喝下。
填飽肚子,詹佑成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臉色才恢復常態。可是他的嘴唇蒼白,精神也不是很好,想必是因為傷口太痛了吧。
“醫生說你身上的上好點了嗎?”我仔細打量詹佑成的臉容,才幾天沒見,他憔悴得不成人形,與早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
詹佑成轉身盯著我,板著臉說:“醫生說我的傷雖然沒有危及性命,但現在還是觀察期,如果沒有小心護理好後果將會很嚴重。我考慮過了,上次車禍骨折的時候也是你在身旁照顧,這次……你也照樣做吧。”
我盯著詹佑成,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還有,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詹佑成說。
“嗯,我知道了。”我輕聲應答。
詹佑成咬牙坐直身體,開始數落我:“你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狠毒的人?如果那天我沒有撲過來,是不是就這樣就被燒死了?你豬腦子嗎?不會逃跑嗎?”
我沒有說話,一直任由詹佑成數落責罵。他氣得捏住我的手腕,怒罵道:“說句話好不好,你現在還是一個人住在酒店嗎?”
我終於忍不住了,甩開詹佑成的手,心裡泛起了酸意:“我寧願受傷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