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再次表明心跡。
她不知,面前的這個男子早已不復從前。
倘若,倘若是不久之前,若她對他這樣說,他會悲傷,他會自傷。
可他在她面前還是會保持優雅的無雙,他的微笑依然如月光。
很多年以後,有人再回憶起今天的畫面,細雨綿綿,他會說,其實薄情,一直在等花葬發現他眸中的掩飾。他一直在等,等她揭穿他。
可她,卻笨拙地忽略了他的心跡。
總是情太殤。
所以,所以今天,當花葬這樣對那個男子說的時候,那個男子,只是微笑著,眸光明亮。
是不是真的已經彼此錯過了呢。
會有誰來心疼那樣的對方。
男子笑著嘆氣,“真是執著的孩子呢。我又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如此心繫。”
花葬看著他,聲音微微哽咽,“薄情,那與你無關。那只是我一人卑微持久的感情。但我還是奢求,只要你明白我的心跡,就好了。只要你不嫌棄,就好了。只要你,別再除去我的記憶,就好了。”
男子修長的指輕撫上眉心,“是與我無關呢,花葬,你可知,並非我不接受這份感情,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懂的。”
“我懂!”花葬倔強道,“我會懂的。”
“是麼,”男子啞然失笑,“當年在華胥,均息對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她沉默。
男子又道,“那曲流年訣,你並未吹出最後一個音符。”
花葬腦中有瞬間的清明,“是你?”她低低道,“我早該想到。”
“這不是重點,”男子笑著搖頭,“重點是,不完整的流年訣註定要你永生得不到心之所向。”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就這樣討厭我麼?所以你不允許我喜歡你?像二十年前你說的那樣,你這樣踐踏我的感情……”她有點失望地看著他,可依然執著,“薄情,我不會放棄的。”
男子不以為意地笑道,“那麼,就這樣繼續痛苦下去罷。”
“即使痛苦,”她看他,“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
“花葬。”男子喚她,聲音低沉。
“別再說,”花葬搖頭,“你本薄情,我自無恨。”
“還記得二十年前那座宅子麼。”
“當然。”
“很好,”男子滿意地笑,“以後,你會明白的。”
“是多少年以後?”
“多少年……”男子眸中風情流離,“等你發現時光的殘酷。”
花葬痴痴看他。
薄情,你從前,有一段怎樣冷澀的流年?
華胥。
一瓣桃花落了下來。
清冷的男子默然地輕撫著玉笛。
一旁的人笑了笑,“均息,其實你心中,是早有察覺的吧?”
男子沒有回答。
“說來也有一年了,”那人笑著,“竟有些想念那丫頭了。”
“市井傳聞,”均息淡淡道,“你應了北歸塵的帖子?”
“啊,怎麼了?”
“沒什麼。”仍是淡寂的語氣。
某男受不住了,“我說,均息,你能不能別這麼對我啊?”
抬眸,“我如何了?”
“……沒事。”
均息放下玉笛,起身,“流年訣,何人竟也可以參悟你。”
“絕非凡塵之人吶。”男子合了紙扇。
“嗯,”均息淡淡點頭,“能控制流年訣,這世間沒有幾人。”
“是誰呢,啊,很傷本公子腦筋啊。”
“是神祗?”均息淡淡低語。
“你是說——”男子驀然轉眸。彼岸。
紅衣男子笑著撫上紅花,“狂華……好名字呢。”
“是好名字,”無心懶懶飲了一盞酒,“狂華熾月。”
白衣的男子眉眼清冽入畫,他閒閒地用衣袖擦拭著古琴,不置一言。
“說起狂華,似乎有個女子叫熾月呢。”驚鴻媚眼如絲。
“是麼。”無心仍是自顧自飲酒,“驚鴻,不是我說你,你實在是頗在意這些小事兒。我是該說你什麼呢?說出來怕有損我風華呵,畢竟無心一直以優雅著稱呢。”
驚鴻嫵媚地翻了個白眼,“無心,你說的話前後都矛盾吶,你先說不是你說我,後面又說你該說我什麼,唉,你是怎麼了呢,竟如此自拆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