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社稷。而後孫氏為帝,楚氏統率軍政,榮耀無上。近百年來,國泰民安,少有戰事,楚氏漸漸遠離軍政,一門之中倒是出了幾位丞相、學士。
然而過去的豐功偉績皆已歸於塵土,楚家終究是遠離政治核心的,直至姑母楚江暖做了太子良娣,才將楚家重新引入權利的漩渦。
自先帝以來,楚氏族人上千,更是散居各地,延伸為皇帝監管江山的一雙雙明目。楚雲軒雖無心爭鋒朝政,手下亦有一支精銳暗線,洞察京畿大小事務。
想到此處,他忽然低嘆一聲,自他入仕以來,不少貴族女子仰慕他的樣貌才學,可是當她們得知了他身後的龐大家族鏈,便一個個趨之若鶩,想方設法地睡到他的榻上來。
情不自禁想到她無意間的撩人舉動,竟也誘惑得他心中似有困獸出籠,若是玄音也因此而親近他……卻是何其淒涼。
哪知孫昭又開口,“還請楚大人忘記我是攝政公主,僅僅當我是個孤苦無依之人,可好?”
堂堂一國公主,在他面前卻卑微到塵埃裡,語氣中滿是請求。楚雲軒心上一動,她如同無依無靠的孤女,他又怎能忍心拒絕?
楚雲軒揚起臉,淡淡道:“好。”
孫昭欣喜,連忙道:“謝謝楚大人。”
“需要我幫你什麼?”他雖應了她,她卻還未在他面前敞開心扉。
“貴妃林敏慧。”孫昭一字一頓,壓抑著某種噴薄而出的情緒。她幾乎已經斷定自己的猜測,只是仍然需要確鑿證據。
楚雲軒點頭,“好,如你所願。”
“楚大人?”孫昭的聲音便又柔軟起來,望著他筆直的脊背,疑惑道:“你為何不肯看我一眼?”
楚雲軒並未回答,只是輕聲道:“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宮。”
孫昭睜開眼,白晝已至,春的氣息撲面而來。可昨夜的際遇仍然如做夢般,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經過昨夜一番交談,她幾乎可以判定楚氏的忠心不二,卻也更加清楚的意識到,縱然她是萬人之上的攝政公主,楚雲軒對她也只有恭敬與親近,卻永遠不會喜歡上她。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一個女子卑微至此,何其可憐!孫昭洗臉之時,抹了兩把辛酸淚,可一想到接下來將要面對的風起雲湧,便連那一丁點兒的小女兒感傷,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太醫每七日會診一次,及至今日,已經是第三回,卻仍然找不到陛下昏迷的原因。齊驍氣得黑了臉,將太醫院的一干廢物一股腦轟了出去。
一時間,只剩下三公與攝政公主冷在當場。
崔宴溫和道:“若是當日恪盡職守,也不至於令陛下性命垂危。”
此話一出,孫昭便是一驚。崔太傅在她面前三番五次暗示齊驍有不臣之心,今日卻是明目張膽地斥責大將軍了。
以大將軍的性子,又豈會善罷甘休!孫昭偷眼去瞧,卻見齊驍面上寒意更甚,握著長劍的手背青筋凸起。她不由心上煩悶,若是齊驍揮劍傷人,於御前行兇可如何是好!
來不及多想,孫昭便見面前寒光一閃,連忙喝道:“齊驍,你做什麼!”
崔宴與衛則尹,亦是被齊驍這揮劍的動作所攝,齊齊瞪大了雙眼。
手起劍落,頃刻入鞘,一縷烏黑長髮緩緩下墜。齊驍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沉聲道:“齊驍本該以死謝罪,卻得以苟活至今。今日以發代首,立誓御前,必當擒拿歹人,迎回太子。”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此自傷,令人瞠目結舌。崔宴一時竟也無話可說,拂袖道:“望公主允下臣先行告退。”
此情此景,竟是不願意與齊驍共處一室。
孫昭應允,崔宴快步而行,卻與門外的董祿撞了個正著。董祿恭敬地喚了聲:“崔太傅。”便見太傅英俊的臉上似有慍氣,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崔太傅走後,大將軍便也大步流星地出了殿。董祿等待片刻,見再無人出殿,便躬著身子緩緩挪動至近前,尖細的聲音悠悠響起,“玄音公主殿下,下臣有話說。”
孫昭素知董祿與齊驍交厚,方才崔宴與齊驍之爭,想必他也知曉,此時此刻,倒是有什麼話說?
“董大人請講。”
“下臣觀陛下這昏迷之症,思前想後,斗膽一言。陛下……恐怕不是受傷,而是中毒。”董祿看了看左右,低聲道。
孫昭當即一驚,與衛則尹對視一眼,見他也是如此神情,便問道:“何以見得?”
“下臣入宮多年,曾聞北齊之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