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無窮無盡的惶恐,就像是漫天的黑暗要將她吞噬,令她再也看不到光明。
楚雲軒說,他得不到,忘不了。
他說只有她才能救他。
孫昭從來不知,他對自己竟然情深至此,難以割捨。他明知不能尚主,卻忍不住仍想要同她在一處。可她要如何做,才能斬斷一錯再錯的情愫?
楚雲軒見她久久不語,心知她進退兩難,低著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柔聲道:“若是玄音肯做我的夫人,便再也不必如此辛苦。”
夫人?他竟是要她登堂入室,嫁入楚家?
“可是楚大人如何解釋,被大將軍誅殺的鎮國公主死而復生?”孫昭眨了眨眼,不由問他。
楚雲軒沉默了一會兒,似是難以抉擇,卻終是幽幽開口:“世上再無鎮國公主。”
鎮國將軍反,鎮國公主亡,果真是要顛覆朝局了麼?孫昭的一顆心驟然收緊。
“且讓我猜猜……大將軍齊驍犯上作亂,誅殺皇族,楚氏臨危受命,救國救民於危急存亡之秋?”
孫昭緩緩道來“而我,將作為你身後一個無名無姓的女子,不,或是改名換姓,從此苟延殘喘,得以求得半生安穩?”
孫昭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說話的時候長睫輕顫,十分動人。偏那動人之泛起鄙夷之色,一聲聲、一句句,竟是問得他無言以對。
“楚大人可曾想過,玄音是我的號,自我出生至今,從未改變。”孫昭說到此處,聲音卻忽然柔軟,“楚大人教我道義公允,治世之道,今日卻要告訴我,我所學的這些都是錯的麼?”
她每問一句,便對楚雲軒失望一分。
不錯,這便是他能保全她的最佳方式。
他曾教她“在其位謀其政”,教她皇室貴胄之重任,今日卻要她妥協於不可逆的洪流,只因他不忍見她以身報國、陷於危難。
正義公允,道義永存,說起來容易,若要以身作則,卻難於登天。
楚雲軒知道她心思通靈剔透。可是他亦不能透露太多給她,她知曉一分,便多一分危險。
孫昭縮了縮身子,離他遠了些,“大人可否聽聽玄音心中所想?”
身前的人依舊未回答她的話,可她卻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
“若是楚氏舉事將成,未來的儲君便是四皇子。”孫昭當年離宮之時,四皇子孫亮尚在襁褓之中,而今已有八歲。
“可是楚大人觀孫亮的秉性氣度,是否能成就千秋功業?”孫昭抿了抿唇,非她欺辱孫亮年幼,而是孫亮的生母早亡,只得尊皇后楚氏為太后,倚賴旁人輔政。
不須她明說,輔政之臣必是大學士楚天白。可是以這般手段將孫亮放在碩大的龍椅上,於國於民,究竟是福是禍?
“楚氏是要扶持孫亮登基,還是殺盡我孫氏以自代?”孫昭忽然問。
她話已至此,只聽楚雲軒道:“兄長不會忤逆。”
“若他未曾忤逆,我又怎會在此處?”孫昭接著問。
楚雲軒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是屠我親人,我必將窮極一生報仇雪恨。”既然他不能回答,她便替他做出決斷;既然他一定要將她藏嬌金屋,她也不會安然居於他身後。
子有隻身立於門外,一雙眼緊緊鎖在楚雲軒的身上。他似要俯身親吻玄音公主,可她卻伸出雙臂,抗拒他的親密。
子有不由苦笑,你日夜思念,費盡心思保了玄音公主一命,她對你可曾有半分感激?
沒有,絲毫沒有。既然從來都是有緣無分,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天朗氣清,子有卻覺得心中寒涼無比,她的夫君,心裡裝著別的女人,她卻拿那個女人無能為力。她不能向楚雲軒直言,因為她二人的婚姻,乃是玄音公主作保。
想到此處,子有咬緊牙關,她早就得到鎮國大將軍的允諾,許她以太子洗馬貴妾之位,哪裡料到玄音公主橫插一腳,任誰看來,都是對她有莫大的恩典。然而她並不需要這樣的恩典,她不需要對玄音公主心存感激,更不需要夫君對她心存執念。
玄音公主!玄音公主!若是沒有她該多好。子有不忍再看屋內的景象,心中卻鬱結難散,而今的問題是,既然夫君誠心保護玄音,她要如何做,才能將玄音趕出府去?
子有來回踱步,心上焦慮,若是自己不能……旁人或許可以。如果將玄音公主的下落透露給長兄楚天白,他定將玄音公主緊緊攥在手中,以圖大事。可若是長兄出面,定會與夫君翻臉,他兄弟二人鬩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