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舉,此刻他倚在絨毯之上,揉了揉太陽穴道:“他的人馬,已埋伏在你我回國的官道之上。”
“無恥!”管佟咬牙切齒,“堂堂鎮國大將軍,竟然以此要挾外史!”
“王鄰本就是父皇手下的暗部,他此番雖然借我之手除去王鄰,卻也未曾與我撕破臉,乃是容人之量。”遲蘇不急不緩,早已將一切看得通透,“他深諳於此,卻未曾將王鄰計劃和盤托出,便是留下你我一條生路。”
管佟未曾想過如此,撓了撓頭道:“他分明有機會對太子不利,他又為何不借機……”
管佟盯著太子的臉,只見他面上浮笑,“玄音公主曾允諾與北齊交好,許我南楚永泰之地的五城。齊驍如此,乃是替玄音許諾。”
“說到底竟是為了一介女流!”管佟不服氣。
“話不能如此。”遲蘇道:“一路以來,你觀梁國富庶、安泰,比之我國如何?”
管佟想了想,“皆強於我國。”
“如此便是。”遲蘇揚起臉,“世人只道女子如衣服,為生兒育女所用,然而梁國的女子,宮內可主政,宮外可經商,倒是令我自嘆弗如。”
“父皇主政以來,多有徵伐,未曾擴大寸土,卻勞民傷財。”遲蘇繼續道:“母后主政數年,倒是令國庫充盈,兵強馬壯。”
主子貴為太子,卻一直與皇后不和,還不是因為皇后豢養面首一事,令太子忍無可忍,管佟暗自道。可觀太子此次梁國之行,倒像是紓解了心中鬱結一般。
“枉我遲蘇二十餘載空活,竟是個偏頗狹隘之人。”遲蘇卻是展顏一笑,聲音爽朗,“母后此番派我而來,所見所聞竟不亞於讀聖人書。”
可若說此行最大的收穫,卻是在別處,且不足以為外人道。
遲蘇回到驛館,趁管佟不備,便又越牆而出。卻忽然被牆根下站了許久的人嚇得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管佟!”遲蘇面上帶怒。
見太子殿下生怒,管佟面上赧然,“殿下夜夜外出,管佟實在擔心至極。”
遲蘇唇角一抽,難以置通道:“梁國之都甚是富庶,夜不閉戶,有何擔心?”
管佟憋紅了一張臉,終於道:“殿下明日就要回國,卻每夜撇下我一人……管佟不才,卻也想跟著太子去見識一番!”
遲蘇夜夜瞞著管佟外出,的確難為了這個忠心的下屬,於是道:“你且跟我來。”
管佟面上一喜,連忙跟了上去,“主子,你日日誇讚梁國的女子不讓鬚眉,這煙花之地的女子,是不是也別有一番銷魂滋味?”
言畢,便見主子脊背僵直,聲音冷峻道:“誰說我要去煙花之地?”
“深夜外出,子時方回,若不是去尋花問柳,還能去何處?”管佟竊笑。
然而待管佟與主子爬上了姑娘家的牆頭,他便再也不這樣想了。若說主子後宮之中,不敢說有佳麗三千,三十倒是有的。正可謂粉黛不勝數,卻偏偏被這個叫秦好的小妖精勾了魂。況且這女子不是別人,恰是害得他二人鋃鐺入獄的罪魁禍首。
更何況此女詭譎多謀,四年前破壞了大皇子與玄音公主的婚姻。此番又公然拒絕太子的好意,真是不知好歹。
可身旁的太子殿下,竟是雙目含笑,面上春風!管佟搖了搖頭,嘆息道:“殿下向來好色而不沉溺女色,如今是怎麼了?”
遲蘇低頭去看,但見沈文光在案前讀書,她便在一旁整理書卷。讀到有趣的地方,便細細念與她聽。
沈文光侃侃而談,幽默風趣,逗得她“咯咯”地笑。
遲蘇原以為男女之間,除了肌膚交纏之樂再無其他,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雙人,書上說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原是如此!
管佟實在覺得無趣,兀自倚在牆頭上,再也遏制不住睏意,竟是睡著了。
夜幕漸深,沈文光便將秦好讓進內室,自己在外就寢。遲蘇更是暗自驚奇,美色當前竟無動於衷,這便是書上所說的翩翩君子罷。
秦好將錦被嚴嚴實實地蓋好,卻聞到一股異香。 她吃驚地睜大眸子,便要叫出聲來,唇齒卻被另一人的唇齒堵住,竟是將她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她又羞又惱,張口就要去咬,卻忽聽耳邊有一個縹緲的男聲道:“後會有期。”
秦好揉了揉眼,卻於黑暗中什麼也沒有看到,她不由捂住胸口,大口喘氣。難道方才……是她睡夢之中的幻覺?她竟是想要……想要與男子同榻而眠麼?
☆、漸沉漸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