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罪證,他不是對她另有所圖還能是什麼。
只是她不過一介女流,而他卻是一國之君啊!
燕帝見她這麼快就明白了緣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如此聰明,他倒是真的很欣賞她。
“朕要你殺一個人。”他靜靜的說道。
陳雅君霍然睜大了眼睛,過了好半晌,才啞著聲道:“誰?”
“一個住在你雍王府的人。”燕帝說著,站了起來。他本就是個極高的人,又帶著威嚴,於是一站起,壓迫就更甚。陳雅君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手心也攥緊。
燕帝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你們府上現在多了一個人,一個自稱水先生的人,是不是?”
陳雅君聽著他的話,腦中浮現出一個人來。那天小莊來找她,又拉著她出去玩,走到西苑外花園裡的時候,她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個男人。她很奇怪,尋常的客人不會走到這裡,結果小莊給她介紹說,這是水伯父,是爹爹的朋友,現在在這裡住著。
也即是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了這個叫做“水先生”的人,後來也曾見到幾次,但都是遠遠一瞥,未曾正面,也未曾說話。可是儘管如此,她卻對這個水先生始終記憶猶新,因為他身上的那份氣度真的是世間少有……
“朕要你殺了他。用這個殺了他。”燕帝說著,又將一樣東西放在了桌角。
陳雅君低頭看去,眼睛睜大,那是一個小瓷瓶,裡面放得應該是……毒藥?
“你殺了他,朕便放過你陳家滿門,再不追究,如何?”燕帝望著她,嘴角含笑,眼神卻有些冷。
“他是什麼人?皇上為什麼要殺他?”陳雅君忍不住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按朕說得去做就行。”燕帝並沒有回答。
陳雅君忍不住發顫,“那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最合適。”燕帝回道。
陳雅君的心驀地一寒,轉而卻又道:“可是我跟那個水先生根本不認識,從無交集,我又如何給他下毒?”
燕帝笑了一下,說道:“中秋那天,雍王府應該會設家宴,李寶盈也必然會邀請你。到時候你只要在水先生的酒水中做些手腳就可以了。”
頓了頓,又道,“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在別人的酒水中做下手腳,朕想,你應該並不願看到他們好過。”
陳雅君呼吸彷彿都要停住,她根本沒有想到燕帝會說出這番話來。而他雖然一直笑著,笑容卻是那麼可怕。
這一刻,陳雅君已然明白了他所有的用意。他是要殺他的,卻不能留下痕跡,所以就假手於她。而她若是瞞過所有人成功了最好,一旦哪裡失手或者瞞不過,便是必死無疑。因為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一直被李寶盈壓制,一直憎恨於她,所以便一直想要殺了她。中秋宴下毒,便是她深思熟慮後的一個大好時機。水先生中毒,卻不過是意外之失。一場蓄意的謀殺,到最後卻被定性如此,他不過就是想以他的存在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而這件事情,想要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想要瞞過所有人,談何容易?她只要跨出第一步,便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
她終於明白他剛才那句“因為你最合適”是怎麼回事了,可是明白了又怎樣,真相遠遠比她想的更加殘忍。
可是她有選擇麼?她沒有。成敗由她決定,生死也全在她手中。皇上不過是用她的一條性命,來換取整個陳家的安寧。
“中秋在即,千萬別失了良機。朕的耐心不多,只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燕帝說著,又下了最後的通牒。
陳雅君失魂落魄,卻再難開口。她只能怔怔的望著燕帝轉身離開,甚至恭送的禮都忘了行。
現在禮不禮的,還有什麼重要呢。
陳雅君出了門,坐進馬車裡半晌都沒有動彈。當她回過神來發現馬車是往雍王府的方向跑去的時,她卻又喊停了它。
“調轉車頭,回陳府。”她沙啞的說道。
皇上雖然將奏摺呈現在她面前,可是她總要在自己的父親身上應證一下。
陳家人看到她去而又返,很是疑惑,陳雅君卻只是打起精神,說忘了跟父親說件事情。
走到書房,陳尚書正在看著公文,看到女兒回來,同樣有些訝異。
陳雅君卻不再偽裝,只是直接問道:“父親,我們陳家,是不是跟死去的二皇子一黨曾經有過聯絡?”
陳尚書一聽這話,臉色頃刻變了,隔了半天,才問出一句,“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