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看了蓮玥一眼,雖然不過二十五歲,在宮中卻算是“老人”了,跟了太后近十年,人人都要尊稱一句“姑姑”。
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顯然是用來監視。
“母后重矚,如湄不敢怠慢,只是……”白穆做出不安的表情,“玥姑姑跟在如湄身邊,不僅委屈了姑姑,還累得母后身邊少個貼心人照料……”
“無礙,你那朱雀殿也是需要個懂事的好好打理一番了。”太后打斷了白穆的話,“就說那香囊一事,芙蓉殿的人落的東西,你自行簡單處理了也便罷了,又何須再說出來替他們求情?左右不過是群奴婢……”
白穆沉沉垂首,太后嘆氣道:“從前吃過的虧還不夠?”
太后這番話,聽來十足十的真心實意。白穆都一時迷惑,分不清她是不是真心為自己考慮,躬身行禮道:“是如湄魯莽,日後必不會再犯了。”
“罷了,瀝山一行你便聽蓮玥的,多加小心就是。”
白穆看了太后一眼,道:“可是……母后囑咐這樣多瀝山溫泉一事……”
白穆頓了頓,為難道:“這次瀝山一行,隨行名單裡,好像並沒有如湄……”
太后撫了撫額頭,“孩子啊,你初入宮時那般得寵,何等風光?你該比哀家更清楚應當怎麼做。”
白穆沉默。
“哀家乏了,退下吧。”
白穆離開儀和宮,帶著碧朱到了御花園的碧波湖旁。
湖面寬廣,佔了御花園的大片地方,湖水清淨,陽光下波光粼粼。
皇宮中有這樣一片湖泊,的確少見。據說是商少君還是太子時求了先皇允准憑空挖出來的,因為柳湄喜歡湖水,冬日看湖中積雪,夏日賞湖中荷花,春日泛舟湖上,秋日臨湖賞絮。
白穆也喜歡湖水,不過比不上她那般高雅。
她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彎身撿了塊石子斜手擲了出去。
石子瞬間有了活力,在湖面上跳躍著遠去,激起圈圈漣漪,白穆也隨之笑起來。
碧朱嘆息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就想著那誰誰誰才會這樣笑。”
白穆臉上的笑容未散,眯眼望著粼粼湖水,笑道:“阿碧,你知道釣魚最忌諱什麼?”
“什麼?”
“心焦氣躁。”
碧朱癟嘴道:“如果一直釣不到,不焦不躁才怪咧。”
“等著就是。”白穆微微笑道,“一個時辰釣不到,等兩個時辰,兩個時辰釣不到,等三個時辰……一日一日地等,總有一日,他會出現的。”
“啊?”
碧朱的腦子還沒轉過來,白穆已經轉身離去。
這夜商少君去了朱雀殿,剛剛踏入殿門便見到妝容精緻的女子,一襲白衣清雅得如同月下嫦娥,端坐在長琴前,柔荑劃過琴絃,撫起串串音似流水,清澈的眸子凝視著他,含情脈脈。
那一瞬,白穆似乎也在商少君眼底看見了極為少見的情動。銀白色的月光下如同春日的綠芽破土而出,愈漸茁壯。
她自然知道是為什麼。
穿的是柳湄最愛的白衣,用的是柳湄生前的長相思,彈的是柳湄最常彈的流芳曲,碧朱都說,她這身裝扮,彈這首曲子的時候,與她家小姐最為相似。
太后說得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應該怎麼做,清楚商少君要的是什麼,而她,要如何才能取悅他。
一曲終,商少君彷彿還沉浸其中,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著白穆。白穆款款起身,緩步過去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語調溫柔而甜膩:“少君,湄兒想隨你同去瀝山溫泉。”
白穆清楚地察覺到商少君的身子微微一顫,反手抱住她,“好。”
這夜白穆做了一個夢。
夢中碧空如洗,陽光燦爛,秋日金黃的落葉揚了漫天,繁多的枝椏上綁滿了大紅色緞帶,打著整齊的同心結,結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隨著秋風纏綿舞動,如同跳躍的火焰。
她在樹底仰望那一樹的同心結,只覺得滿滿的幸福就要溢位心口。
樹下的男子望著她笑,眉眼微彎,陽光透過去,眼底便像是灑滿了金色的沙子,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說:“阿穆你看,我和你的命綁在了連理樹上,再也分不開了。”
她眼底盡是那片耀眼的紅和他臉上燦爛的笑,奔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扎到他懷裡,激動得羞澀都忘了,“我們成親吧。”
他反手抱住她,“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