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也許只要睡一覺就好。
這城市的夜色美極了,彷彿尚好的醇酒,一丁點便會酩酊大醉,我走回家去,不斷有攜手同行的情侶跟我擦肩而過,這樣一個草長鶯飛的季節每個人心中都揣著一隻小兔子,不知道亂跑到了什麼人的身邊,我的小兔子此刻也許患上了神經性皮炎,它不停地撓在我心上,真真痛不可抑。
就算自尊已經被戳成蜂窩我依舊安慰自己,也許這是一件好事,因為我終於知道自己同這男子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應該找一隻熊,可陶然,也許是一隻憂鬱高貴的杜賓犬,一頭熊跟一隻狗,只能越走越遠。
第二章 熊之囧事(2)
回到家的時候小T已經把滿地的雜物收拾停當,正在電腦前噼裡啪啦地打字,帶著紅色框架的小臉被電腦映得藍盈盈的,看著著實詭異。
忘了交代,小T的另一個角色是小說作者,各大原創網都有她響噹噹的ID,文章裡經常出現程姓清俊男子,有時是主角,有時是路人,活生生是師太的家明,被用過了百遍,樂此不疲。我時常想,在時光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她和某個姓程的少年一定有一段難忘的時光,也許是此生不忘的甜蜜,也許是用不想提起的憂傷。
作者小T頭也不抬地說,“熊你回來啦?約會得如何?”
我踢掉高跟鞋,把手袋隨手扔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回答她,“糟透了,我被陶然甩了。”
小T終於自電腦前抬起頭,卻並沒有什麼震驚的神情,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哦”了一聲,說,“那你晚上吃飯了麼?冰箱裡有鴨脖子,鍋裡還有點粥。”
我喜歡這樣的安慰,比拉著你的手痛陳前男友沒良心然後勉勵你下個男人會更好要舒心地多,我就著白粥啃鴨脖子,把它想象成陶然,索性連骨頭都嚼碎嚥了下去,今天真的是徹頭徹尾的愚人節,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嘲笑我韓貝爾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我真切希望這一切全都是老天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如此這般狼狽不堪,都是一個夢而已。
吃飽喝足之後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反正睡不著索性開了電腦聽音樂看小說,倫理禁斷、青梅竹馬、虐戀情深,小言女主們的神經都比較異於常人,遇到這樣那樣慘絕人寰的事情還可以小強一樣地活下去,跟人家相比,我這點破事簡直是不值得一提,要是寫進小說裡絕對掙不到兩位數的點選……
虐文果真是比較有勵志效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已經決定重新做人,繼續不折騰不懈怠不動搖地奮鬥在尋找另外一隻熊的道路上。
想來真是有點諷刺,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曾經許了一個宏大的願望,如果不能在三十歲以前出人頭地,那麼就讓我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嫁雞隨雞。
流年輾轉,美好青春像是關不上的自來水,嘩啦啦地從手指縫裡滑過去,到今時今日我才發現嫁雞隨雞的願望比出人頭地還要難以實現,這世界這麼大,緣分那麼少,林子裡這麼多飛禽走獸,找一隻同類卻難上加難。
小T檢查完早操帶了早餐回來,豆漿油條加雞蛋灌餅,我實在覺得有這樣一位室友簡直是上天的恩賜,她指指客廳角落裡的大紙箱,“昨天收拾臥室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你的東西吧?”
我額頭上三根黑線,沒了電池的文曲星,變成維納斯的維尼熊,我居然把堪稱髒亂差典範的房間留給房客,實在是囧囧有神。看了一眼那箱子,小T居然把它們都歸置得整整齊齊。
我有點不好意思,“都是一些垃圾。”
隨手抽出一雙咖啡色手套,厚重而溫暖,毛絨絨的襯裡,像是夢裡的那一雙,可是我搜尋遍了記憶中的每一個角落,卻找不到關於這雙手套的一丁點線索。也許已經在角落地待了太久,上面已經全是灰塵,我把它們緊緊握在手裡,彷彿那是什麼珍貴萬分的東西。
吃完早飯去旅行社報到,經理郝建仁的條形碼腦袋依舊閃閃發亮,見我進來,拉長了聲調說,“韓貝爾啊,聽說你昨天把客人晾在機場十五分鐘啊,你說說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有責任心呢?”
我撇嘴,喝掉那杯燒刀子的時候您怎麼不說我沒有責任心呢?
這無良上司自從我上次在他偷瞄我胸部的時候被我狠狠踩了一腳之後就對我“另眼相看”,無時無刻不對我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知道這回又要趁機做什麼文章。
只見那郝建仁丟給我一張紙,“最近團隊不多,你去特種旅遊部那邊幫幫忙,他們最近缺導遊,年輕人要多去鍛鍊鍛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