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伊馬上搖頭:“即便以後一律AA制,再不必考慮誰埋單的問題,中國同事還是無法跟你們相處融洽。”
“為什麼?!”
“你真不知道為什麼?”
“拜託!我是真不知道!你們中國人個個像Confucius(孔夫子),高深莫測!我們實在猜不透你們的心思。”
“那麼,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PBC中籍翻譯的平均薪水只有外籍翻譯的五分之一?”
“啊?!”傑里米的嘴巴頓時張成一個巨大的O型,良久才能重新活動,“五分之一?耶穌!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中外職員的薪水差別這麼大!”
“所以,在收入如此不平等的前提下,你跟我們談最體現平等的‘AA’制,我們能感覺平等嗎?你們一聚會,專挑貴得離譜的西餐廳!可是,花300塊錢吃頓飯,對你們來說,只相當於一個月薪水的1%,而300塊卻佔了我們月薪的二十分之一!”
“鄭伊,實在抱歉,我們邀中國同事出來AA制,從來沒有考慮對方的經濟承受能力。這是我們的粗心;我們只注意到,我們多次請中國同事一起聚會,卻屢屢遭到拒絕,我們以為自己受到中國人排斥,感覺很不開心,竟然從未探究深層次原因。”
“所以說,理解萬歲嘛!不過,這深層次原因,可能只有我願意向你承認,對驕傲自尊的中國人來說,承認這點是非常難為情的一件事兒。”
“可你若不告訴我真相,我就永遠找不到根源所在!也就永遠無法改善外籍翻譯和中籍翻譯的緊張關係!至於怎樣改善……鄭伊,你有沒有好主意?”
“我?”鄭伊大樂,“我的建議你會採納嗎?”
“先說說看嘛!”
“好!我首先建議,大家相處時,多聯絡對方的文化背景考慮問題。比如說,咱們今天在這裡用餐,結賬時,按照中國傳統,男人掏錢包的速度應該永遠比女人快三秒!”
傑里米叫道:“我曾經倒是個永遠想為女人埋單的男人。可我在美國時,由於總為女孩埋單而得罪了人家,因為她們認為:‘我也是職業女性,我也有體面收入,你總搶著為我埋單,就等於是在侮辱我’!”
鄭伊冷哼一聲:“你聽著!中國女孩‘永遠’不會那麼想!美國女人爭女權爭過了頭,早就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了!——在外像男人一樣拼命,在家讓男人像女人一樣幹家務,結果把一個國家的民眾搞得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難怪美國有那麼多人變成了同性戀!可是,‘女權主義者’再爭奪女權,再試圖實現全天下真正的‘男女平等’,也改變不了這樣一個事實——上帝在把人類造成男人和女人兩大類時,就註定了男人與女人是不平等的!女人再逞強,生孩子這件事總不能讓男人代勞吧?既然女人得生孩子,那麼懷孕初期的嚴重嘔吐,就跟生了大病沒啥兩樣,在那種身體狀況下,如何好好工作?懷孕後期,臃腫和行動不便,又怎麼應付日益激烈的職場鬥爭?然後,孩子生下來,長達一年的哺乳——據說,必須每兩小時喂一次奶!如果一個人長年累月地睡不成一個安穩覺,你還指望她能對工作兢兢業業?”
傑里米一聲不響地聽著鄭伊的暢所欲言,一時感覺既新鮮又有趣。在美國,他被太多女人灌輸了太多“我們女人跟你們男人一樣有能力!男人能做到的任何事,女人統統能做到!”至於鄭伊提到的那些對女人來說天生就註定的“不平等”,在美國女人身上同樣存在,只是,美國女人試圖“避而不談”罷了!
很顯然,對鄭伊的觀點,傑里米絕對“力頂”:“說實話,就我個人而言,我希望無論社會多麼進步,無論男女實現多大程度上的平等,有一點最好別變:男人永遠像男人!女人永遠像女人!”
“啊!知音啊!”鄭伊與他重重握手。
傑里米大笑:“聽你說了這麼多,我才算對‘文化衝突’這個詞有了真正的體會。原來很多的衝突,都是因為來自不同文化的雙方對彼此的不瞭解。”
“所以,改變應該從‘彼此瞭解’開始做起。我建議,日後在所難免的中外同事聚會,不必非要選在那些奢侈的異國餐廳!我們為什麼不能把聚會地點改在家裡?至於具體是誰家,可以採取輪流制;為了不讓任何承辦聚會的主人太辛勞,客人上門時,必須每人自帶一瓶酒,自帶一道菜,如此一來,聚少成多,聚會的餐桌上絕對不乏豐盛!對承辦者來說,破費不大,也不會太辛苦;對客人們來說,一瓶酒一道菜,更是小意思!……傑里米,我的建議,你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