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是在一處雅緻的水榭上,一邊是夏花璀璨,一邊是碧波盪漾,加之星辰點點,涼風習習,令人十分愜意。雲卿和雲湄去的晚,等到了那兒蔣寬已有三分醉意了。倒是宋長庚酒量極佳,和商陸隨便尋了由頭就能幹一碗,頗有幾分江湖人的豪情。
見她二人過來,長庚起身歉笑道:“嵐園佳釀,倒叫長庚個粗人給糟蹋了。”
雲卿臉上重新化了無可挑剔的精緻妝容,但剛剛哭過的嗓音卻是難以掩飾的,想到這一點,她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說是好。
蔣寬意外救場,他手執一壺酒一個趔趄過來說:“你來了,你真的來了麼?我等你許久,我……我當真是盼著你來,卻又怕你來……我怕,怕你瞧不上我……”
025 贏家
四下俱寂,雲卿驚訝。卻是長庚過來扶了蔣寬解釋說:“不定是將雲小姐看成誰了,雲小姐莫怪。”說完拉了蔣寬回席上坐。
雲卿知道蔣寬是物華城各大勾欄的常客,但他這心性,說那樣的話,總歸是教人覺得十分意外。雲卿與雲湄才坐定,便見一個小廝匆匆上前對商陸稟報些什麼,那小廝神色慌張,商陸卻始終面色不改,但小廝離開後他只陪著蔣寬和長庚多喝了三四杯便以有急事處理為由,先行告退了。
眼見此處只剩下雲卿雲湄、蔣寬長庚和一個侍奉左右的紫蘇,雲卿正琢磨著怎麼跟長庚說,蔣寬卻又開始說醉話了。
“我眼底心裡,滿滿當當都是你……整宿地、整宿地睡不著覺……可你瞧得上我麼?瞧得上、瞧得上我這般名聲的人麼?我後悔了,真的……我應當聽姐姐姐夫的話,好好做事……若是那樣,興許……興許你就願意……興許我就……就配的上你了……”
蔣寬這話越說越悽苦,雲卿聽得目瞪口呆。他本是物華惡少,出了名的浪蕩子與小霸王,即便雲卿早知蔣寬秉性純良,也沒料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長庚一聲嘆息:“若我家爺和二姨太聽到這一句,想必不論那女子是誰,都會對她萬分感激吧!”
蔣寬顯然是受了些情殤,他獨自抱了一壺酒倚在水榭欄杆上看著遠處的天喃喃道:“若我好好地做個蔣家的少爺,好好地打理蔣家的生意,不說和我姐夫一般,就像裴子曜、像葉懷臻那樣……行麼?你會將我看在眼裡嗎?總歸是我不夠好,才不敢把我的心思告訴你……我只怕我配不上你……”
長庚又是一聲輕嘆,上前好言好語地低聲作勸。不料蔣寬突然拉了長庚地胳膊聲聲請求:“姐夫,我就是要娶她了,我沒有開玩笑的!我要娶她,讓她過好日子,讓任何人都不得欺負她!我見不得別人欺負她,我非娶她不可!……”
雲卿和雲湄都覺得頗為動容。雲卿禁不住想,若是裴子曜當年這樣裴家爭一爭,便是日後再苦,她也是甘願的。雲湄更是早就被感動,一雙眼落在蔣寬身上,半晌移不開來。
長庚只得苦笑著回頭說:“實在是抱歉,看來小的必須先帶蔣少爺回去了。”
雲卿和雲湄面面相覷。她回來之後可是一句話都還沒說過,怎麼讓蔣寬這麼一鬧,這本該是鴻門宴的小夜宴竟然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可是顯然,今兒代替慕垂涼掌控一切的長庚,已經打定主意要走了。
雲卿苦笑,果然他今兒來的目的,就只是“不小心”透露慕垂涼吳家後人的身份麼?
隨後的幾天天氣晴好,十分適合出門玩樂。蔣寬因為醉酒的事大覺掛不住臉,一來叫嚷自己絕非那個酒量,二來又暗示自己決不是那個酒品,所以想方設法地力求扳回一局。但他幾次邀約,雲卿都找藉口推掉了。
沒什麼事的時候,雲卿整日都呆在嵐園裡。
蘇記和曹致衎的買賣進展順利。雲卿閒暇時想一些圖樣,由蒹葭記下小樣,每隔兩天孫成便會親自來取,那些關於顏料關於蠟燭的小花招都是雲卿自己琢磨出來的,但只要孫成問,雲卿事無鉅細全部告知,這一來蘇記許多燈籠上都看得出“踏雪尋梅”的影子,一時間滿城再度議論紛紛,蘇家內部對蘇記也越發爭得狠了。
藉著著風頭,盧府尹和趙御史的夫人也挨次邀請了雲卿。雖廢了一隻手,但身份卻從蘇記燈籠坊身份卑微的畫師徹底蛻變為御賜嵐園的小主人,多半也算是個金枝玉葉了。府尹夫人很是喜歡雲卿的性子,明裡暗裡想為自家外甥和雲卿牽橋搭線,而御史夫人又贊雲湄溫婉,話裡倒有讓雲湄入趙家做庶子妻的意思。
還有裴家,裴子曜認死理的性子一點兒沒變,他說要娶,就親自帶了財禮來嵐園提親,嵐園這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