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百年之後還會被史官記載在史冊上,想想都極不光彩,於是便打出了清剿餘匪,造福百姓的旗號。
明明做得是一等一的缺德事,還要扯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臨行前,涼王還特地舉辦了一場夜宴,宴上觥籌交錯,大殿中央一群穿著奇形怪狀服飾的健朗男子帶著猙獰的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
商遙規規矩矩第坐在涼王下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她是金子,坐到哪裡都發光,涼王微醺著推開俯在膝上的美人,眼風一掃,朝商遙招了招手:“愛妃,來,給朕捶捶背。”
商遙一愣:“我不會。”話出口才發覺這樣在群臣面前駁涼王的面子有些不妥。
涼王臉色鐵青,可還要仰賴商遙,一時發作不得。諸位大臣舉著酒杯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氣氛就這麼尷尬著。
程青越驚奇地看著商遙,冷嗤一聲,竟然被燕王寵成了這個德行。
謝繹端著酒杯站起來道:“不會就是不會,貴妃娘娘這才是真性情,朝堂上有勇於直諫的大臣,後宮之中有直言不諱的貴妃娘娘,主公才不至於被一些曲意逢迎的小人矇蔽雙眼。這是社稷之福,臣敬主公一杯。”
涼王順著臺階往下爬,大笑道:“哈哈哈,寡人就喜歡愛妃的直爽,總好過某些女子曲意迎合,不會的裝會,不懂得裝懂,反而惹人不快。”
商遙簡直給跪了,人才啊,太能掰了。
席間涼王又對商遙道:“此去松華山歸期未定,而且路上顛簸,山間多蚊蟲瘴氣,要辛苦愛妃了。”依黛妃養在深宮的嬌貴體質,確實是趟苦差事。
商遙當然願意出去的,趁機提要求道:“涼王既然知道辛苦,何不答應我幾個要求?”
涼王笑吟吟的:“好,你說。”
商遙微微一笑:“我也沒什麼過分的要求,八抬大轎抬著,再派幾個貼心的侍女就行。還有我不喜歡鴛和,以後不希望她再跟在我身邊。”
涼王欣然應允,這黛妃雖刁蠻了些,偶爾還會頂撞他,但很懂得把握分寸,沒有觸到他的底線,倔強起來的模樣另有一番風情。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松華山“剿匪”。此番挖陵由謝繹全權排程,先前要殺商遙的程青越也在隊伍之列,眾人都是騎馬,只有商遙坐著馬車,還是由兩匹駿馬拉著的豪華馬車,她還要求車伕不能駕得太快,這就嚴重拖了大家的後腿。偏偏她還沒有拖大家後腿的自覺。
程青越看不下去,對謝繹道:“這麼慢騰騰地走下去,天都要黑了!”
謝繹悠閒道:“主公吩咐了,要順著貴妃娘娘的意。”
“貴妃娘娘?”程青越眉毛挑得老高,“你倒是叫得順口。”打馬往謝繹靠近一些,一字一字道,“你當初堅持要留黛妃一命是懷有私心吧?”
謝繹笑了:“我有什麼私心?”
“逢迎主上,好步步高昇啊。”程青越心裡十分不恥他這逢迎上意的作態。一個禍國殃民的女人,照他的意思,對她嚴刑拷打,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偏偏主上一時被美色所迷,將黛妃護著,眼前這個半途冒出來的謝繹不僅不勸著,還要順著。
謝繹不以為意道:“程將軍要這麼以為,我也沒有辦法。”
程青越冷笑了一聲,打馬往前頭去了。
隊伍徐緩前行。四月的天,馬車裡有些悶熱。商遙挑開簾子透氣就看到程青越和謝繹似乎發生了口角,前者怒氣騰騰地離開。再看看馬車後面烏壓壓一片騎兵,想逃真是異想天開了些。她沉思了一會兒,對跟在馬車右側的鈴鐺道:“你幫我把謝將軍叫過來吧。”
鈴鐺點了點頭,提著裙子去了。商遙放下簾子,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忽然感覺簾外有馬匹逼近,而且馬蹄聲越來越慢。
商遙一把拂開簾子,只見謝繹端坐在馬上,一身黑色的官服,襯得人修長挺拔,他俯下身來,頷下組纓亦隨之垂下,面上帶著微笑,“貴妃娘娘有何事?”他的眼神並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車簾下方。
天子不可直視,天子的女人也不能直視,他是這個意思麼?也未免太過守禮了。
商遙覺得有些好笑,轉而道:“我看到剛才你和程青剿坪蹌植揮淇歟換嵊窒胩岬渡蔽野桑俊
謝繹輕描淡寫道:“有我在,娘娘放心。”
商遙趴在窗邊望著他,特誠懇道:“謝將軍救了我三次,我卻不知該拿什麼來報答。”
謝繹揉了揉馬身上的白色鬃毛,笑道:“娘娘只要盡心侍奉主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