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動,轉動著眼珠,斜著眼俯視她,眸子空茫茫的,靜的叫人害怕。
涵芝忍不住向後瑟縮了一下。
以前的陸遠白,眼睛也是空茫茫的,卻乾淨純粹,不像現在,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東西,不讓任何東西進入他的視線……
陸遠白沒有理她,轉身就走。
“等等啊!”涵芝回過神,爬起來,踉蹌地追上去,“你的手受傷了!”
她強硬地拽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陸遠白回頭看她,依舊是冷冰冰的眼神。涵芝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問,“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涵芝。”
陸遠白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涵芝笑了笑,舉起他鮮血淋漓的手,“我給你包紮一下。”
他抽回手,帶著些不解地看著她,“不是我的血。”
“嗯?”涵芝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剛剛被他殺死的人,腸子內臟留了一地……
涵芝突然心裡發寒。如果她現在問陸遠白是不是殺了柏桑,會不會得到肯定的回答?
陸遠白見她不說話,繼續走了。涵芝惶急地拉住他,“我給你包紮!”視線對上,她再次篤定地說,“我給你包紮。”
不拉住他,她可能就再也看不見以前的陸遠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以前的設定,陸遠白是差點要娶涵芝的,不過寫著寫著,這個設定就沒了……
☆、變化
焱城氣候乾燥,附近沒有河流溪水,涵芝費了很大勁,才集聚空氣中的水,給陸遠白沖洗血跡。
坐在石頭上,大風攜卷著砂石。砂礫粗糙,斜打在臉上,有些刺痛。涵芝眯著眼睛,替陸遠白擋風,不讓細沙跑到他的傷口裡去。
他手上的確有妖族的血,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血。那道傷痕被藏在血跡下,乍眼看根本看不出來。長痕橫亙過整個手掌,部分地方深可見骨。涵芝看得肉疼,“這是怎麼傷的?”
陸遠白沒說話,想抽回自己的手。涵芝急忙抓住,叫道,“別動呀,我不問就是。”
她雖是這麼說,不一會兒又嘰嘰喳喳起來:
“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哎呀,我這段時間老發呆,一發呆就想起你,也不曉得你最近怎麼樣。”
“你說你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怎麼下手就這麼狠呢?”
“對了,我在佈告上看見你了,說你殺了承天族的族長……是真的麼?”
涵芝低著頭,不敢讓陸遠白看見自己慌亂的臉。
細嫩白皙的脖子上突然抵上堅硬冰冷的東西,涵芝頭一抬,陸遠白的手就刺入一寸,有細細的血絲滲出來。涵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冷漠的臉,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拒絕。
“……你怎麼了……”
“……”
涵芝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陸遠白收回手,一言不發地離開。
他沒有特意甩開她,速度不快,涵芝就這麼跟著,卻再沒和他說一句話。
仍時不時有妖族偷襲,陸遠白解決得很快,也會在涵芝陷入困境的時候幫她一把。只有這時候,她才會看見以前的陸遠白。
一路到蘇瀾城。
蘇瀾城外的附屬村子裡,涵芝一覺醒來,就沒了陸遠白的蹤影。
進了城,不大的公告板上貼了五張陸遠白的通緝令,重金懸賞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涵芝後知後覺地想,他是不是特意送自己過來的?
蘇瀾城是距焱城最近的豐陽領地。
佈告欄邊上的人很多,路上有寬敞華麗的馬車急速駛過,人們紛紛退開,擠成一團。涵芝被後面的人推了一下,身子向前傾去,壓到前面的人。
“抱歉。”
“操!”
相顧回頭,傅久久鬱悶地瞪著滿臉無辜的少女,心情複雜。
……
涵芝有些緊張。她小時候比一般的姑娘調皮些,常把長恆宮上下整的雞飛狗跳。那時候天帝還會督促她的學業,讓她跟著夫子學習。她玩瘋了,把學習丟在一旁,回來夫子要檢查了,她就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吞口水,低著頭偷偷打量夫子臉色,琢磨著什麼時候夫子才給她那臨頭一刀。
時隔多年,天帝看出她心不在此,就不再管著她。沒想到今時今日,她又在對面人的身上找回了當年的感受。
傅久久大刀金馬地坐在破蒲團上,眼神跟刀子一樣,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一下一下有韻律地敲著。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