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已在他身後,恆晉的背影蕭索,年輕的身體竟已有些佝僂。他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弟,掩去臉上的同情悲憫,淡然道,“我會替叔叔保密。”
“何必多此一舉呢……”恆晉回頭注視著恆楚,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一向是注重自己形象的公子哥兒,此刻卻有些形容憔悴,慣常帶著的那把白玉扇子蒙著厚厚的灰塵,“我在靜樂城逗留了五百多年,心裡那些小把戲,父親早就知道了。”
恆楚為恆晉感到不值。從今往後,靜樂城的城主只記得豐陽神族的恆晉,而忘了從前與他們把酒言歡志同道合的青年恆晉,也永遠不會知道這個青年為享這半刻的饗酒之歡而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回去吧。”最終,恆楚也只是輕嘆一聲,帶著被族群和世道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表兄弟回家。
靜樂城的災難只是開端。戰爭,就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這章的一個BUG!如果水狼圍城攻擊的話,哈登他們是阻止不了的……所以,設定就是巨狼不能分開!嗯!是的,文中雖然沒寫,設定就是這樣!
恆晉其實是個可憐人,違背良心做了虧心事,害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兄弟。其實他是個善良的孩紙,不知道大家怎麼看他!?
最後一句話:主角竟然一個都沒露臉……
☆、嫌隙
傅久久靠在樹蔭下,嚼著陸遠白喂到嘴裡的乾糧。
長時間的劇痛消耗盡了她的體力,胃裡空蕩蕩的難受。奈何干糧不負其名,乾的前無古人,傅久久只能一邊乾嘔一邊逼著自己吞進去。
“我還是給你取點水吧。”陸遠白看著她又一次把吐到嘴邊的乾糧吞嚥下去,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要!”傅久久煤炭似的濃黑眉毛陡然倒豎,滿是嫌棄,“你手上都是血!”
“我會把手洗乾淨的。”
“……你是要我喝你的洗手水麼。”
“在很偏遠很偏遠的地方,有一群人,他們很窮……”
傅久久無語地聽著他開始講故事。
“他們很窮很窮,冬季的時候沒有元寶買水喝,就喝自己的洗腳水……”
“你想說什麼……”
陸遠白湊過來,小聲說道,“我想減小你的心理落差。”
“謝謝……”
“效果怎麼樣?”他興沖沖地問。
傅久久被他殷切的目光看得發毛,為了安慰他又不愧對自己,只好憋出一句,“你盡力了……”
乾糧就在兩人一嘮一嗑中被消滅乾淨。傅久久就著陸遠白的美色解決完人生大計,覺得大半乾糧還梗在脖子裡。她拍拍屁股站起來,盤久了的腿有點麻,她扶著樹幹抖了抖,一條腿還沒抖利索,大地“轟——”的炸響,瀑布的那邊升騰起磅礴的水汽,很快凝聚成形。
成形的巨狼呼嘯著朝靜樂城的方向奔去,每一次狼爪重若千鈞地錘擊在大地上,都有綿延的水霧升騰。巨狼目不斜視,在他們身側奔離的時候,這些水霧聚起的水花就越過小山頭,鋪天蓋地地砸向樹蔭下的傅久久和陸遠白。
傅久久反應慢了半拍,那些洶湧的水流嗆進鼻子裡,澎湃著將那些梗在胸口處的乾麵粉衝進胃裡。傅久久甚至感覺到她飽受摧殘的胃被砸下去又彈起來。
傅久久一邊跟著陸遠白急匆匆地退開,一邊想著,人倒黴起來果然是了不得的。
所幸“水嘯”只有一波。傅久久已經做好了第二次防禦動作,但水花已經銷聲匿跡了。傅久久下意識地目光追著巨狼離去的方向,猛然想起:巧工的遺體!
活人直面巨狼引發的水災尚且傷筋動骨,何況直面巨狼那不可阻擋腐蝕萬物的是一具殘體?兩人趕到時,巧工原本躺著的地方只剩一地灰白,勉強看得出人的輪廓。
傅久久捧起那疑似骨灰的東西,灰煙般的細粒從她指縫中洩漏出來。她翻出個半舊不新的罐子,悵然若失地將這些粉末裝進去,心裡空落落的,但不像初始那麼難受了。
其實就這麼解脫了也挺好的。傅程騫能活過這一時,到底不能長久地陪伴她,人族的生命總是脆弱而短暫的。而巧工能躲過這一次,總會有躲不了的那一天。
等傅久久清理好了,掌心已沾了一手的灰。她習慣性地想拍掉,畢竟是別人的遺體,又捨不得,便讓陸遠白拿乾淨的小刷子刷進去。
“你不問問這是誰麼?”傅久久安靜凝視著專注動作的少年側臉,突然忍不住出聲問道。
陸遠白聞言一頓,慣常冷靜從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