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破破爛爛,全是土黃色的塵泥,肥大的褲腳踩在腳底下,已經磨損的看不出原樣。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乞丐似的小姑娘,身上卻有仙族的仙息。
為首的大漢看到她先是一愣,又若有所思。
其餘兩人也反應過來,其中一人剛被叱喝,心中正不痛快,便獰著臉朝傅久久惡聲道:“不服氣!?”
傅久久不想惹是生非,立馬涎著臉,兩手討好地搓著,“嘿嘿,小的在等掌櫃的上菜呢!脾氣暴躁了些。難道大爺您剛剛是說了什麼?小的什麼都沒聽到,有什麼誤會,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
掌櫃的此刻正好掀簾而入,一手一根手指,將拎著的三罈子酒刷刷輕彈到桌上,酒罈子在空中劃出三道優美的弧形,穩穩地落在桌面上。
傅久久對他說話卻是一番不客氣,但在三個大漢面前,明顯壓低了聲,“掌櫃的,我的酸菜豆角呢!”
“稍等。”老闆無視她的怒火,淡然轉身,又入了內堂。
三個大漢見她一副吃軟怕硬的模樣,都覺得無趣,便不再搭理她。只有那兇她的漢子轉過頭時,不屑地冷哼一聲。
三人喝完酒吃完肉談完事,又雄赳赳地離去。
老闆一盤酸菜豆角擱在桌子上,驚醒了正暗中注意著三人動靜的傅久久。
傅久久抬頭,老闆正淡淡地睨著她,挑眉,又指指那盤酸菜豆角,“上齊了。”
傅久久看著那盤少得可憐的酸菜豆角,“這是我這些天第二次聽你說‘稍等’以外的話。”
“這也是我這些天第二次聽你要水以外的東西。”
第一次是她第一天來這家茶寮的時候。那時候她的口袋還頗為富足——至少她以為自己每天都能吃上一盤酸菜豆角。
雖然事實證明,除了第一天的酸菜豆角,其餘的錢只夠她兩個月喝水塞牙縫,還得仰仗老闆免費續碗的優惠政策。而且在面前這碗半路殺出的酸菜豆角的威力下,剩下的半個月她連喝水都不用了。
“我來這兒照顧你店裡這麼些天,就不能免一頓!?”權衡再三,傅久久決定暫時拋開無謂的尊嚴,向生活妥協。
傅久久儘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淡然嘴臉,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老闆擺出一副比她更無所謂的淡然嘴臉,“你來這兒照顧我這麼些天,應該早知道,不能。”
傅久久撇撇嘴,發洩般地用筷子戳著醃得不成樣子的豆角,臉伏在盤子上,散亂的頭髮落下來,擋住視線,連一個眼角都懶得給旁邊的人。
過了會兒,老闆才問道,“你等的人還沒來?”
傅久久仍對付著盤子裡的酸菜豆角,一絲反應也無。
老闆見她無意搭話,便識趣地回櫃檯前算賬。
等到身上的視線完全消失了,傅久久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冷汗。
老闆說得不錯,她的確在等人。
然而她一個外族人來到妖族邊境的焱城,時時刻刻保持著戒備,從沒對人說過她的目的。
傅久久偷偷覷了眼櫃檯前的老闆,只覺得連一個小小的茶寮掌櫃都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不知道是自己運氣|狗屎地碰到一個大隱隱於市的高人,還是這邊境之城原本就是一個處處充滿危機的大染缸。
日薄西山,又是一日無功而返。
傅久久站起身,走到櫃檯前,胡亂用手擦了擦滿嘴的油,再從緊巴巴的錢袋裡摸出三個地寶,砸在櫃檯上。
老闆看也不看被故意摸得油光鋥亮的元寶,淡然地收進懷裡。
小小的惡作劇沒有成功,傅久久恨恨地哼了一聲。
“還差兩個地寶。”
“……”
傅久久翻遍整個錢袋,才不甘不願地將兩個地寶遞給他。
“你想不想賺錢?”老闆突然道。
傅久久先是習慣性地警惕,對於一向淡然的老闆來說,這委實算是熱情過頭。但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傅久久雙眼發亮地問,“你有門路?”
老闆點點頭,“焱城外頭有很多新鮮的外族屍體,你把他們的元丹挖出來,可以交到司寶社兌錢。”
傅久久只能無言地抽嘴角。
妖族所說的外族人,自然是神族或仙族。要她去挖同族屍體……裡的元丹,果然是居心叵測。
“沒有其他的種族選擇麼?”傅久久咬牙盯著面前氣定神閒的非外族人,暗示之意明顯。
“有。”老闆毫不猶豫道,“但司寶社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