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久久有些猶豫。
她並不是刻板迂腐的人。雖然那些人算是她的同胞,但他們已經死了,留著元丹也不能復生。這種活計她也聽說過,像焱城這樣常年小戰大戰的地方,多得是做這種活兒的人。就算她不幹,也有別人搶著幹。
然而……
老闆似看出她的動搖,接著道:“若是你等的人來此處找你,你留言便是,我可幫你交予他。”
話說到這個份上,傅久久想不懷疑都不行,她索性大大方方問:“我不過是個下級的外族人,你方便我有你什麼好處?”
老闆俊秀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一絲笑意,“在焱城,妖族天族都多了去了,誰又分得清誰才是外族人呢?我不過是個茶寮老闆,對我來說,只有自家客人和別家客人的差別。我在城中經營了數十年才有了這一方去處,盛世苟安尚且不易,何況現在?只是希望在不久的亂世之中,能因著我曾經給予的一些方便,換得別人給我一些方便罷了。”
傅久久不禁動容。不管亂世盛世,大多數人求的,也不過是一份安定平靜的生活,即使是妖族也不例外。
傅久久留下一封紙筏,用仙靈將字跡隱去。這個法術很簡單,也很複雜。不同的施法方法對應不同的解法。就像一把鎖只能用一把鑰匙開啟一樣,唯一的不同是鎖除了鑰匙之外,還能用鐵絲……或者瓜子殼撬開。
傅久久出焱城時,仰起頭看著城頭上被高溫燙的鮮紅扭曲的大字。焱城外的溫度比城內更甚,漫天黃沙,彷彿能看到天地交界處即將滾滾而來的天族鐵騎。
她攏了攏胡亂散開的頭髮,繼續朝老闆告訴她的地方行去。
戰爭之後,雙方陣營都會清理屍體,一是清點人數,計算損失,二是帶著死去的戰士們回家。天族死後魂飛魄散,雖然沒有靈魂可以安息,但讓尚在世間的家人得以慰懷也是好的。
所以,焱城外真正死於戰爭的屍體並不多。大多是墮落被天族驅逐的妖神,死後被城裡的清潔工作人員——據說有個很拉風的名字叫焱城野狼隊扔到這裡來。
傅久久望著小樹林裡遠遠近近一個個彎腰翻撿,起起伏伏的腦袋,心裡將茶寮老闆凌虐了一遍又一遍。聽他的口氣,還以為挖元丹跟撈湯圓似的,滿鍋……呃,滿地都是。
樹林裡的屍體不算多,大多數的元丹已經被挖走了,身體開始迅速腐化。為數不多的新鮮貨早就被眾妖虎視眈眈地盯上,只等著好的時機下手。
傅久久略微估算了一下自己在眾目睽睽下,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悠然走過去,右手一挑即挑出元丹,左腳一拐即拐出包圍的可能性。然後,默默地遠離眾妖。
她身上的仙息雖淡,且在這屍臭腐臭,將散未散的仙息神息各種氣息的掩蓋下可說是忽略不計。但面對這麼一大波明顯不善的異族,還是讓人懼怕。
傅久久一邊注意著妖族的動靜,一手向後摸索著,不動聲色地後移。
踩到一塊硬物,硌得沒穿鞋的腳疼。
是石頭。
又踩到一根細長物,另一端猛然翹起刷在她腿上,擦出一道紅痕。
是木枝。
再後移幾步,平安無事。傅久久因腳下沒有繼續出現意料之中的突發事物皺眉。眉頭剛皺起,腳下就踩到一塊軟綿綿的東西。
這個觸感!軟軟的,頗有彈性……
傅久久猛然低頭,昏暗的樹林裡只能看見她腳下正踏著什麼東西。具體形狀不明,具體種類不明,具體顏色不明!
傅久久把腳移開,小心翼翼地改踏為踢。
那團小小的東西悶哼一聲。傅久久挑眉,是個有氣兒的,而且,還是個有氣兒的妖族。
救不救!?
傅久久邊想著,邊踩著地上的人,用他的衣服蹭腳上的泥。
眼角餘光隱隱約約有火光閃爍。
撈湯圓大隊已順利掃光今日的份額,陸陸續續準備離開。
火光越來越近,傅久久掃了眼地上氣息微弱的人,收回腳,一把把他拉起來扛在背上。抖了抖調整姿勢,飛快地撤離樹林。肩上人意外的輕,她拔足狂奔回借宿的客棧,一路無驚無險。
客棧裡,她先是回應了店小二熱情的招待,再是拒絕了店小二殷勤的服務。雖然對於店家不因她狼狽之姿冷淡相待這點她很感激,但傅久久攥著手心裡最後一個地寶,希望小二哥殷切的笑容能維持到她亮出它的最後一刻!
客房很小,一根蠟燭足以照亮整個房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