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去沈府拜訪一下了。
——可不是我多想去見沈沫,我只是為了還書罷了。我之前有些虧待於她,因而如今必然需要親自去還書方能顯出誠意來……嗯。
然我這誠意尚未得以表露出來,卻又因為自己的私心,變了味道。
我捧著書走出院門時,被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父親攔了下來。
我下意識用衣袖將書遮擋起來,同父親行了個禮,而後便聽見父親用分外嚴肅的語氣問我道:“子孚,你可還想進京?”
父親的話忽而有些戳到我的痛處了。我知這次已同京城無緣,本想置氣地說“不想”,卻未料出口後,前一個字因過於違心而未發出聲來。
“想。”我低頭道。
父親沉默著望了我許久,而後輕嘆了一聲,道:“我江家兒郎,是不該窩在家裡。然進京後的路途佈滿荊棘,並不好走,你怕嗎?”
他的聲音,竟有幾分我未曾聽聞過的關懷與柔和。
“不怕!”我抬頭望向父親,堅定地答道。這問題從我立志成為一名將軍起,他便反覆問了我許多遍,而我每一次給他的回答,也都僅有這一個。
父親深邃的雙眼忽而變得銳利有神,他將我審視了片刻,而後會心一笑,同我道:“既然你這樣堅定,那我也不再阻攔了。從此刻起,我便將振興江家、保家衛國的重擔交付與你。”
這一句話我等了八年……不,是十八年,從我出生為江家人起,便開始等待了。
我當下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感覺眼睛有些發暖,喉嚨有些發澀。
“爹……你可是……認真的?”我望著父親,滿眼希冀。
父親的眼神變換了溫度,他負手而立,瞧了眼被我藏在袖間的仙書,而後蹙眉道:“方才聽你說要去沈家?”
唔……我記得我們正在談論的是進京的事才對。
父親突然轉換的話題,令我有些措手不及,因而我微微思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點了個頭。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後,父親方向我解釋了話題由京城轉到沈府的緣由。
原來,沈沫十分在意的那個小盆,竟是傳說中的神物——漁盆。
父親同我說完漁盆的事,又補充道:“我不是十分確定,但道長告訴我的紋飾同那盆是一樣的,而且若那僅是普通的盆,沈沫也不會那樣在意吧?”
聽他言罷,我略微思索了一瞬,而後心虛地辯解道:“也許……沈沫那麼在意那個小盆,真的僅是因為她比較小氣呢?”
“……”父親頗為鄙視地望了我一眼。
我尷尬地笑了聲,這藉口的確太爛,連我自己都不能信服。
但我已然猜到了父親的打算,心有不甘。
——不甘心自己邁出的第一步,是藉著他人之力。
亦不甘願明明已同沈沫沒了瓜葛,卻又要去求她幫忙。
然這一點點的心有不甘,終究未能戰勝我當時想要進京,急於證明自己的渴望。
因而兩個時辰後,我厚著臉皮,帶著仙書,出現在了沈府大門外。
這江南秋日比起京城來,著實沒有絲毫的秋意。雖然周圍風聲蕭索,樹葉沙沙,我卻愣是給熱得冒出了汗來。
——當然,那汗水也可能不是被熱出的,而是被羞出來的。也可能根本不是熱汗,而是冷汗。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終是頂著滿心的羞愧,同沈沫開了難言的口。
然當沈沫終於同意將盆借與我,讓我還她自由時,我的心裡,竟有種莫名的難受感覺。
我刻意將那矯情的感覺忽略掉,而後同沈沫達成了一箭雙鵰的雙贏約定——她給我漁盆,我給她自由。
其實我心裡知道這約定是極其不公平的,因為漁盆是沈沫的,而沈沫的自由,自然也是她自己的。我用她的東西同她交換,實在無賴得很。
然我卻不像自己期望的那樣有原則、有骨氣,因而我雖知道這約定我佔了大便宜,卻也僅是心存愧疚地默默接受了。
我對沈沫,虧欠太多。而我能為她做的,便是保護她的自由。
她想同那漁郎遠走高飛,我心裡不大暢快,卻也只能盡力去成全她。
然我卻萬萬沒想到,獻寶的前一晚,沈沫離去的當晚,漁盆竟跟著一起離奇失蹤,不翼而飛。
自我從江南出發之時,朝廷中的眾位大臣們便都得知了漁盆的訊息。江家再次備受關注,甚至有人言……江家就要藉著這寶貝的瑞氣,東山再起